野炊有余波
野炊活动一结束,小杏花的女主角色得到强化。小组成员对她竖起十根手指,共同来夸她。
虚荣心还是有的,小杏花的激动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要不是发生了“不测”,她的光辉形象就会深入人心。
发生什么了?听我一一道来。
山地多草,林深之处,极易发生火灾。对,出现火灾了!
吃中饭时,有人叫喊:“起火了,起火了!去救火啊!”
小杏花暗想,好好的怎么会起火啊!当知道是“西坡地”时,她三魂七魄丢了六魄二魂半,不知所措。她想告诉母亲,但心里害怕,就闷在了心里。
消息一传出,传得沸沸扬扬,立马就有人猜测,然后便是“小心求证”。因为打猎的是章强,他知道一点情况。他一说,目标就锁定在了小杏花身上。
傍晚时候,张小香知道火灾是小杏花等人引起,吓得面如土色。她怕呀,得赔多少钱哪!再说,会不会被抓呀。要是小孩出事,抓了大人,这家怎么办哪?
惊魂不定,张小香将所有的担心和惧怕,化作满腔大火,对准小杏花发作。
“要作死啊,你爸不在家,我没时间管你,你翻了天。犯下祸事,叫老娘担着!死丫头,你咋不死啊?你作死,还得搭上你娘。留着你就是祸害。”举起扫帚,狠劲地打在小杏花身上。
小杏花早吓坏了。自己犯下的错事,如何不让人抱愧。母亲的猛打对她反而是一种安慰,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冲动,和母亲争吵,而是默默接受了一切打骂。
手打酸了,张小香停下。接着,又是大骂:“不要脸的东西,成天和一帮小子、丫头在一起混,把自己弄成假小子。你看你还有女孩子的样吗?看着我就来气!”
小杏花听着很难过,但她坚决不还口,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我就问你,野炊那玩意是不是你想出来的?是还是不是?”张小香在咆哮。她用充火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疯丫头。
“是别人要求的,我是组长,我答应了。我负主要责任!”小杏花嗫嚅着、小心翼翼地说道。她看了看母亲,随即又赶紧低下了头。她怕引起母亲更大的愤怒。
张小香心里似乎有底了,不易觉察的一丝笑意流露出来,片刻间又消失了。她慢腾腾地说:“你算什么狗屁组长,孩子家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说完,长舒一口气。
小杏花不满母亲的谩骂,说:“妈妈,你不要这样说,我这个组长是大家公认的,你不承认不代表我不是!”说得掷地有声。一时间,士气暂时恢复了一些。她看到母亲怒气冲冲,没敢把话题继续推进。
“你傻呀,你!我讲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我是为你好,你那个破组长管什么用?你就说‘放火’一事与你无关。不要提什么狗屁组长的事。别承担不该的罪名,还让许多人笑话!死丫头,听见没有?”张小香话音极重,说着、气着、喘着,当然还担心着!
小杏花怎能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是明白也不能把责任全推掉吧!
她对母亲的“方案”表示否定,坚决不同意置身事外。张小香气得浑身发抖,又痛骂起来:“你个蠢孩子,你是自己找死,要是抓就把你抓去好了!有事不要让老娘陪着你!”
母女交锋的过程,是“惊心动魄”的。在原则问题上,小杏花坚决不让步,张小香气得差点要去住院。当时晕倒,大约五六分钟才苏醒过来。
她对小杏花极度失望,最近积攒的一点点好感完全消解了。她没想到这个该死的丫头,从来不为自己的家考虑,居然要承担一个“狗屁组长”的责任?
“你赶紧去死吧,我全当白养了你这个不孝的丫头!你在我面前晃,我头昏,你滚得远远的,我现在看到你就头疼!滚啊,你死在这里干什么?”音量很大,像极了刺耳的喇叭声,给耳膜带来极大的震感。
小杏花知道母亲已经过度愤怒,不敢公然反抗,但也不打算屈服。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母亲也不可以改变她的做人准则。
无声的沉默比激烈的对抗还可怕,双方都难预测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烧着树的是胡家庄。胡家庄二三十号人找上门,兴师问罪:“谁是李杏花?赶紧出来,让我们认认,以后打照面也好打招呼!”
小杏花没躲闪,主动走到他们跟前,“我就是,我应该负责任。你们说怎么着吧?”
张小香就要气死了。这死丫头咋蠢得这么很,要承担责任,这不是要把家人逼死嘛?!人多势众,她不敢说什么,只得等着人家提条件。看看条件苛刻不苛刻,然后好“压压价”。
“丫头,你知道这次烧掉多少棵树吗?”一个高个子壮汉气愤地问。
张小香两腿发软,不停地抖动,无力地看着一屋子人。
“二百棵,二百棵啊!”那位壮汉心疼地说,表情沮丧。小杏花听了,自知理屈,不敢接下话茬,难过地点了点头。
“当然喽,我们知道你们是一群人,都要承担后果。到时,每个人的家里我们都要去一趟。胡家庄的就用他们的树来抵烧毁的树。正好,你妈妈在这,我们大家伙商量一下怎么办?”一个须发皆白的矮胖老头说道。
“哦,我们不争辩。你们说怎么办,只要合理,我们就按照要求赔付,你看行不行?”张小香望望矮胖老头,“爽快”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最后,达成“谅解”:按每棵树1.2元计算,分给小杏花家二十棵,共计24元。
张小香比较“满意”,接受了胡家庄的赔偿要求,当场拿出24元。眼巴巴地看着这笔“巨款”,真希望只是一场梦。梦醒后,钱还在箱子里。她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便露出末路的悲伤。
小杏花观察母亲的神情,她跟着痛苦,真想好好地扇自己几耳光!这些钱让父亲一个月的活白干,想想谁能不肉疼?
拿到“赔偿款”,胡家庄的人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张小香,和痛悔不已的小杏花。
张小香恨不得把“疯丫头”撕了,以泄失去“巨款”之悲。
自此后,张小香时时拿这件事数落小杏花,她的“管教”在短期内,效果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