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目前还在调查中。”
    赵大豆接过话，显然，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话音一转，又问：“你怎么这么问。难道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嗯。”我抬眼瞥他，“非正常死亡。你们当然查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赵大豆神色一变。
    鉴于所处的位置，他并没有把话直接说出来。况且这事儿直接说的话，影响会很大，所以在得出真正的结论之前，没必要多说。
    我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不能轻易妄下论断。“不能说一定是这样，还是要先问问再说。”因来时有所准备，因此我连万宝袋也带来了，找出行事所需的一应物事。旁边赵大豆看得目瞪口呆，苏月雯有些奇怪，“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
    我还没说完，就被赵大豆大大咧咧地打断了：“大师直接叫我的名字大豆就好了。”
    好吧。我也没有推诿，直接说：“大豆，麻烦你去看下走廊里有没有人来。然后把门窗都关好，我这边须得布阵。”
    “布阵做什么？”
    我转过头看这么问着的苏月雯，耐心地给她解释：“向亡者问询，简单地说，就是招魂。”
    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死者的魂魄，把魂魄招来，没有什么比问他本人更实在，也更快。不过，我既然打算招魂来问，自然不能让人打扰。
    苏月雯和赵大豆都应了是，随后各自散开。
    我掀开白布，将从死者身上拉开一件衣服，叠好放在他尸体前，慢慢布起阵来。又从万宝袋里取出冥币，放在衣物上，默念起咒语来。
    以死者生前所穿衣物为媒介来招魂，也是不知他身份名姓的情况下的一种招魂方法之一，我并没有把细节做给两个旁观者看，他们即便是看，也记不住这内里因果，只知我是在招魂。
    起初赵大豆问了一句：“这样真的找得到吗？”
    他有些不信。
    因为我们起初的怀疑。
    其实我心里也有些没底，如果真是我猜测的那样……
    “成了吗？”
    我收了阵，尽量平静地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赵大豆和苏月雯见状都围了过来，问着我是否招魂成功，死者魂来可又说了些什么……
    我微微低头，平静地注视着那副早已没了灵魂、已变得冰冷僵硬地躯壳。耳边两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来，让我想答，又不知从何处答起。
    最终，我平静地说出事实。
    “没有。”
    “什么意思？”苏月雯和赵大豆异口同声地问，双双看住了我，赵大豆显得更急切些，又问：“不会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我摇了摇头，让赵大豆将白布盖好，准备离开。
    “什么意思啊？”
    赵大豆追出来，在阴森孤冷的走道里，我停下来，身后是两道带着重重不解的目光。他们需要我的解释，也需要一个关于所有问题的答案。
    我按下内心的复杂，抬眼看着面前冰冷黑白的墙壁，仍是说：“没有。”
    “什么没有？”过了片刻，他们终于猜出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没有招到魂？”
    所以一切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没有。
    没有答案。
    “是阵的缘故吗。”
    我想，应该是其他缘故。
    招魂之术，除非功夫不到火候，不可能出现亡者不应召的情况。如果有例外的话……只有可能是这个死者的魂魄已经没有了。
    “有点棘手。”
    我干脆和赵大豆说了实话。
    这件事确实有点棘手。
    能撕裂魂魄者……或者说将魂魄打散的，要么是我同行邪修，要么是实力比较高的鬼。但无论是两种里面的哪种情况，这对于我来说，都属于非常棘手的情况……
    “那怎么办？”
    赵大豆原本也是抱着我能解决这件事的期望找到的我，现在从我嘴里得知这样的情况难免也变了脸色。从他的神情来看，我猜这其中他肯定还有事瞒着我。
    我仔细想了想，又留了一点余地在里面。“我明天再来看试试。”
    虽然说有点棘手，但我毕竟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
    反而，越是难搞的东西，我就越是感兴趣。我热衷于与困难做对，不管他有多么强大，在人们的口中有多么无所不能。
    赵大豆想了想也说：“也行。……呃，要不，你给我点东西吧。”
    我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他咧咧嘴：“防身。”
    原来是护身符。直说不就好了。
    赵大豆心满意足地得了护身符，便送我们到门口，由苏月雯开车送我回家。
    她给的理由是：“你明天还要应付这些事呢，早回去，早休息。”说着便要催我上车。
    我只得应下，但心里仍然不放心，有种莫名地感觉。
    风雨欲来。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我是狂风暴雨还是明媚阳光。
    …
    按照苏月雯的要求，回到店里以后，我没再开门。
    结果第二天天不亮赵大豆就来了电话，我拿着手机从床上坐起来，掀起眼皮看了下，天色还未大亮，又躺了回去，隔着电话应了一声。“嗯。”
    那边很快传来赵大豆的声音。“大师，出事了。”
    他语气急切，又夹杂着几分愁苦。
    没等我问，他就把昨天瞒着我的事一股脑都给说了：“之前我那个出车祸受重伤的同事在医院死了，死状凄惨，和我带你昨天去看那个尸体有点类似。”又说已经让苏月雯来接我了，请我尽快赶过去。
    看来事不小。
    我迷迷糊糊地想到，猛地一下又清醒过来。
    挂断电话后不久，我忙着起床，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其实不用敲门，苏月雯有我电话的。等我洗漱好出门，天色已大亮了，苏月雯等了我有一会儿了，也不抱怨，上车就说：“我就说你今天有得忙了。果然。”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出了事情我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就算是忙忙也无所谓的，习惯了闲下来我相反会觉得无所适从。而且，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