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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使急了:“国公爷!”
    崔绎笑眯眯看向他,薄唇带着几分寒意:“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借走了兵马司的房册。”
    第23章 小公爷的异类论
    堂上静悄悄的,这种叫人窒息的安静化为巨大的压力,令得堂堂指挥使,一个正六品的官员透不过气来。
    他没怎么挣扎,便老老实实回答:“是驸马府的大管事申洪。”完了觉着不妥,眼珠转转,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伍驸马应该并不知晓这事。”
    崔绎未置可否笑笑,夸了他一句:“你不错,放心吧,本国公不会叫你难做的。”
    指挥使长出了一口气,连连称谢。
    周浩初和燕如海不知其中诀窍,还在想那位驸马爷涉事有多深,会不会事有凑巧冤枉了他。
    指挥使适才提到的驸马伍高朗在大楚朝这么多驸马里头算是异数,他尚的福庆公主是先帝的同胞妹妹,荣宠几十年未衰,伍高朗颇有手腕,大楚朝驸马不能为官,他广交权贵,修园子办诗会样样玩得精通,听说暗中还把持了不少赚钱的产业。
    他和福庆公主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前三个都在外地主持一方军政,最小的名叫伍丰吉,夫妻俩舍不得他离京出仕,留在京城游手好闲,整日与康宁侯世子等人胡混,是个五城兵马司的官员们一听到名字就头疼的小霸王。
    崔绎歪头摸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了想,把一旁侍立的国公府管事叫过来:“陈管事,你去找着伍丰吉那小子,约他晚上出来吃个饭,别用我的名义,有了,就说三弟请他。”
    陈管事一看就是常干这等事,神色半点看不出有异,正儿巴经地请示:“可要通知三爷到场?”
    崔绎摇了摇手指:“不用,到时候你去,问问他从我爹那里拿的龙虎增益丹打算什么时候给钱,我爹虽然不在京里,但总欠账不还可不是大丈夫所为,那丹药每颗都老贵了。”
    指挥使闻言脸上顿时有些扭曲,低头勉强忍住了:魏国公的亲爹是个举朝皆知的败家子,能练出什么好丹来?看来这位爷对他爹私下里做的那些糊涂事全都了如指掌,平时引而不发,时机一到就敢向人狮子大开口。
    陈管事应了声“是”,知道他还未交待完,站着没挪窝。
    果然,就听崔绎继续道:“他要是哭穷说钱不凑手,你就问问他,听说他们家在枣花大街买了栋宅子,反正也不住人,空了好几年,就拿那个顶吧。只不过那宅子里刚出了桩命案,本国公嫌晦气,叫他顶账之前先把案子结了。”
    指挥使小声在旁提醒:“国公爷,听说那整条街的房子都准备推倒了,等国子监搬到附近之后,驸马爷要在枣花大街新修一个大园子。”
    原来如此,韶南三人听得真切,这才彻底明白了。
    枣花大街住的多是穷苦人,只出了周浩初这么一根高草,庶吉士虽无权柄,前途却远大,只需在翰林院一打听,就知道周浩初的脾气又臭又硬,加上出身寒门没有根基,这位伍驸马自然懒得花心思收买,连接触都不曾,直接祭出阴谋诡计,打算将他打落尘埃,拔掉这钉子户。
    崔绎微哂:“等本国公买了段家的房子,他还建得起园子?”
    周浩初感动地道:“多谢魏国公为周某主持公道。”
    “空口白话,诚意呢?”
    “……”满腔感动一下子就变成了尴尬。
    崔绎似真似假开了句玩笑,欣赏过周浩初的窘迫方道:“谢就不必了,两位都是张老尚书的得意门生,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他不好出面,托我从中说合一下,帮你脱离困境。”
    “座师他……”周浩初欲言又止,他太知道张毓的为人了,明摆着这话里有玄机,可崔绎都这样说了,他也只好默认下来。
    韶南假装自己是个隐身人,不声不响站在父亲侧后方,崔绎每说一句话,她便悄悄用余光打量指挥使、周浩初以及她爹的反应,对比下来不由地大为揪心:指挥使是个会见风使舵的,周世叔相比起来耿直些,但到底不傻,最单纯的就是她爹,认准了崔绎是好人,立马放下成见,人家说啥他都信,真是要了命了。
    崔绎到像是被周浩初一语提醒,跟着吩咐陈管事:“差点忘了,你把张老的意思也同伍丰吉一并说说,周大人光风霁月,造谣欺负老实人就不怕遭报应么,张老的名刺呢,在谁那里?”
    “在卑职这里。”指挥使赶紧把那张假名刺双手交上。
    崔绎不客气地接过来,随手就递给了陈管事。
    “老实人”周浩初、燕如海见状齐齐松了口气,名刺到了崔绎的手里,有他为己方出头,看来这次是真的死里逃生,化险为夷了。
    都说大恩不言谢,周浩初不清楚小公爷适才调侃自己是不是那意思,张了张嘴,习惯了口无遮拦的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崔绎却好像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见状竟还安慰起了周浩初。
    “行了,你也不要觉着有什么,生于世间,若是与大多数人不一样,总是会过得格外艰难些。”
    周浩初眼神一黯,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老大年纪一直不成家,方才招来那么多闲言碎语,叫对手看到了可趁之机。
    “您是说……人们总习惯于排除异己。”
    “不不不,这不是异己,没人会去管是不是对己有害,只要与我不一样,那就是错的,可以尽情联起手来鄙夷践踏,这是人性最丑陋之处,对待异类,人们总是无情又特别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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