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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就问也要挑地方,外头胡言要招祸事的,大哥也是为你们好。”
章珛给三个孩子各夹了一个肉丸,跟着笑道。
李昇很是委屈,“嫂夫郎偏心,哥是你相公,你就偏心他!”
“那是自然的嘛……”
章珛煞有其事微笑点头承认,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林动动又当附和者,鹦鹉学舌,高兴拍手,“是是,是是,哥哥傻傻。”
李昇委屈之水更加如黄河泛滥,“动动,你也这么没良心!”
“你才没良心,动动说的是实话,你本来就傻,亏得你还是老大,每次考试都咱们最后一个,丢人。”
张石蛋白了他一眼,坚决拥护动动小师弟,谁都不许说他的动动。
李昇鼓着眼睛想哭,竟无言反驳,谁叫他这个大师兄确实每次都当第三呢,真是一点威信都没有……
“没关系,每次我是第一,他就是万年老二。”
郭子安看他表情太可怜,忍不住出声安慰。
虽然还是面瘫表情,但说出来的话比小时候人情味多了很多,语言的迟钝已经训练出来了。
“……”
李昇盯着郭子安,心情更加郁结。
这丫的还不如不安慰,张石蛋是万年老二,他是万年老三啊……
“哈哈哈,吃饭吃饭,林兄,你这三个弟弟和夫郎孩子真是有趣。”
最后窦英圆场,哈哈大笑觉得这林兄一家子真是令人稀罕,如此‘互相伤害’相处模式的家人实在少见。
气氛永远是最佳的下饭菜。
虽然桌上这么多人就点了两个肉菜,其他都是素,但大家吃得挺高兴的,这家酒楼厨子手艺很好,素菜也做得十分美味。
不客气的说,跟船上的饭菜比起来,简直就是珍馐和猪食的区别,吃了一个月的船上饭菜,现在大家在外面吃什么都觉得香。
再说想吃肉也不难,反正他们是准备借住民居,到时候自己去菜市街买点自己做,省钱又实惠。
对家境贫寒的考生来说,出门在外几乎都是这样安排的,再穷点的一路啃着干饼子的都不稀罕,他们已经算是比较‘奢侈’的。
窦英家境一般,本想节约,但有着上次赶考经验,他还是咬牙觉得吃好点住好点,不然折腾狠了到达京城,可就没有精力应付同样整整九天的会试,得不偿失,因小失大。
“咦,窦表哥也在这里啊?真巧,我就说怎么今年没碰上窦表哥来赶考,还以为你凑不够路费,心里还惋惜遗憾,咱们可是表亲兄弟,赶考大事岂能耽搁,表哥缺银子咋不来咱们借呢。”
“就是,相公说得是,虽然表哥上次借的还没有还,但咱们家又不缺那几个银子,不过窦表哥都来赶考了,还能上酒楼吃饭,想来是发财咯……”
林泽等人正高兴吃着饭,楼梯处忽然走上来一对男女。
观其举止发髻打扮,应当是一对夫妻,两人上楼看到他们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就带着满含蔑视的嘲笑表情走过来。
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分外刺耳和不太好听,分明就是暗指窦英有钱享受,却借钱不还,嗓门大得周围人都听见看过来。
“表弟,表弟妹。”
窦英闻声见人,被周围吃饭的人围观,脸上露出一丝难堪的尴尬。
窦英到底是不是欠人钱不还的老赖,林泽不知道,因为他们认识也就一个月,并且就平日交流下学问的东西。
但目前来看,窦英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
在船上时他看对方衣食窘迫,大多数都是只跟船上厨房购买几个热窝头饼子,就着自己带的咸菜辣椒吃食,实在缺油水的时候,也顶多买碗便宜的鱼汤喝,啃啃鱼骨头。
好几次他邀请对方一起吃饭,对方都拒绝了,也从不在他们吃饭吃点心的时间来打扰蹭食,谈话中也颇有骨气和分寸,并不以自己穷困为耻,也不以穷困借口受他人恩惠。
所以船上那么多人,最后林泽选择跟窦英作伴同路,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此刻面对来者夫妻嘲笑的话语,窦英面色难堪,却并未反驳欠债之事,忍耐着脾气,
“表弟,借银之事等我高中之后我定会如数归还的,此次赶考费用乃父亲卖掉田产所凑,并不是有意拖欠,你我同宗同族,我们窦家不会做那等无耻之事……”
“那谁知道呢,等你高中,万一你中不了呢?窦表哥,不是咱们说,没银子就不要考了嘛,你看看你考了多少回,好不容易考上举人,有员外把女儿带着丰厚嫁妆嫁给你,你就应下婚事呗,偏生还要瞎折腾。”
“哎,以前族里都说表哥你最出息,可世事难料啊,表哥你瞧你这都而立之年了还在读书考试,有个功名护身就行了呗,弟弟我虽不如表哥才学,但搏个秀才功名,当当教书匠日子却是轻快许多,如今还有时间与娘子出来见见世面游玩一二,表哥,先前我去看姑妈,那头发都白完了让人心酸啊……”
窦英表弟夫妻并不为然,毫不给面子的直接委婉的说话,明摆着嘲笑。
对着一个男人说让人家靠着功名娶个嫁妆丰厚的小姐吃软饭,半点面子都没给留,再者对人家去赶考的人说人家不能高中,更是诅咒。
几句话里充满了嘲讽酸味。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以林泽在村里生活那么久的经验,估摸着可能又是一出因为嫉妒攀比而酿造的恩怨,这在亲戚表兄堂弟间的实在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