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料的一种。”蔡伦说。
    “哦哦，听明白了。”伦纳德说，他对此绿肥的概念有点印象，但不太了解。
    蔡伦继续说：“推广种植绿肥，不仅可以将这些直接当做肥料，还能改良土壤。这里的气候和土地我看过了，可以一年两收或者两年三收，但是需要有合适的作物才行。除此之外，每隔一两茬换绿肥栽种，让土壤更有营养。”
    “这就太讲究了。”伦纳德说，他听着有些头大。
    “这不算讲究，”蔡伦摇头道，“不同的季节种植不同的绿肥，一块地上同时播种两种以上的绿肥，蔓生和直立等各种形式混种，相互调节养分，这样的话产量会更高。”
    “这个我也听说过。”伦纳德说。
    和蔡伦对比起来，自己真是无知啊。伦纳德内心泪流满面。
    “领主大人将这件事暂时交给我就好。”蔡伦说，“我听说这里以前都没有用肥料的习惯，虽然我的专业并非在此，但是将这里的作物产量翻倍总归来说是可以做到的。但接下来要更提高的话，就要求领主大人召唤主司农业的同僚了。”
    “好的。”伦纳德欣然道，“不过目前用不着，毕竟我领地范围也不大，让大家能够填饱肚子就好了。”
    蔡伦似乎怔了一下：“领主大人的志向不在远方吗？”
    伦纳德呆了呆，他如实说道：“我还没想过。”
    伦纳德的确没想过太远的问题。
    他刚穿越过来就差点被强盗杀了，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领地又被里面的饭菜折磨得死去活来，现在好不容易初期解决了温饱问题，突然问他以后的志向，他前世只是个普通人，当然答不上来了。吕布总是兴致满满地说要一队大军横扫大陆，他虽然口头“恩恩恩”了，但其实还是有些抗拒了，他觉得自己当个小领主就挺好的。
    蔡伦听伦纳德这么说也没做评论，他继续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不过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来种地，小荆棘堡的奴隶太少了。”
    “好。”伦纳德点头，“我们能养活更多的人吗？”
    “我听说这里还是奴隶制度，奴隶们不需要领主养活，他们自己有口饭吃就行了。”蔡伦说。
    “不行，他们不能饿肚子。”伦纳德说，“这是我的意志。”
    “我明白了。”蔡伦点头，“如果领主大人愿意将一些财宝拿出来换更多的粮食的话，那暂时来说是可以养活的。”
    “那就没问题了。”伦纳德说，“我会拿出财宝来换粮食的。”
    蔡伦和吕布与康拉德管家不同。
    康拉德管家一直是站在贵族角度思考问题，所以自然对奴隶和平民的死活没兴趣。
    吕布自己有自己的雄心壮志，说句不好听的没有伦纳德他照样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但宦官就不一样了，宦官同其他官员不同的是，宦官一般来说对皇帝是完全效忠的，一身荣辱都系在皇帝身上——当然总是有一些吊炸天的除外——宦官很少有实权，他们不想要清名，他们明白自己走到这一步，史册是不会给一个宦官清名的。所以基本上就是皇帝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了。
    所以，在伦纳德说这是自己的意志后，蔡伦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并且立刻就站在了这个角度思考问题。
    和蔡伦谈完话后，伦纳德再次将康拉德管家派到日轮城收购粮食，顺便再购买一批奴隶回来。
    康拉德管家带领着二十个骑士走了，这次需要运输更多东西，所以要带多一些骑士防止强盗来袭。
    二十个骑士已经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了，而且小荆棘堡的骑士看起来就兵强马壮，所以比寻常骑士更有威慑力。
    灰雾平原最大的强盗团已经没有了，不会有其他强盗团敢对他们动手的。
    在这段时间里，蔡伦带领二百个奴隶整天忙东忙西。
    他先带着奴隶们开垦了一些荒地，不过刚忙了一上午他就让奴隶先歇着，跑去晚钟镇铁匠那里打一些农具。在打农具的过程中蔡伦带着奴隶收集了秸秆稻草焚烧成了草木灰。用新打造的农具将准备开垦的土地来回翻了，撒上草木灰和粪肥后，趁着季节还没过，播种了大量豆类植物。
    他还带着奴隶挖了引水的水沟，整天在田地里忙活来忙活去。
    城堡里的学士卢瑟福听说伦纳德从‘灰风团’那里找来个来自东方的学士，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他现在在伦纳德这边是数一数二的位置，但他逐渐发现领主大人越来越有主见，现在几乎也不怎么用他了，但他又不敢和吕布争权，一来怕吕布一个不爽拍飞他，二来他也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现在来了个东方的学士，卢瑟福感觉自己要愈发的被边缘化了。
    不过那个叫蔡伦的东方学士来了后不久就在田地里泡着的，这让卢瑟福多了点安全感。对方居然整天在搞这种事情，还和奴隶们混在一起。这就不会对他的地位产生威胁了。
    蔡伦虽然没来多久，但他机灵的很，对城堡上下的人自然是非常清楚了。学士卢瑟福对他的敌意他当然能觉察的到，他心底里在冷笑。
    自以为是的人啊，跟不上陛下的脚步，只有些不合时宜的小聪明，都不用他出手，就注定会被第一阶梯甩开。
    蔡伦的政治嗅觉也是颇为敏锐的。
    伦纳德对下面的人很好，蔡伦能感觉的到。于是他对那些农奴们也很好。
    顶着太阳在外面干活，农奴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蔡伦带着笑容和他们解释，他说这些水渠是用来灌溉的，大家一起众人力量大，将水渠挖过来，就省的挑水浇地了，也不用看老天的心情。
    他说收集这些植物种子是用来做肥料的，对，就是和领主大人的粪肥一样，这可以增加粮食的产量，让大家都不必饿肚子。
    没人这么友善地对待过这些农奴们，那些农奴们在知道这些事对他们本身好后，更加的干劲满满了。
    很快，蔡伦在这些农奴们中间的威望就非常高了。
    伦纳德时不时地去视察蔡伦的工作，对蔡伦所做的事情啧啧称奇。
    专业啊，这才是专业。
    他此前笨拙施肥与蔡伦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
    除了绿肥和粪肥外，蔡伦还带着奴隶们去森林里挖腐殖土，去池塘里挖淤泥，焚烧秸秆……整天干的都不一样，热火朝天的。
    奴隶们的伙食也不错，蔡伦虽然知道伦纳德吃的很好，但他坚持和奴隶一起吃饭。
    这些苦在蔡伦看来自然不算什么了。
    他十来岁就被迫离开父母，净身成为太监，在宫中挣扎度日，直到爬上如此之高的位置。
    其间所经历的痛苦自不必多说。
    他非常明白下层人的心思，他给伦纳德提了不少建议，切实改变了一些奴隶的处境。
    “你自己看着安排，”伦纳德在蔡伦的建议下做了决定，“给农奴们重新建房子。”
    “好的，多谢领主大人。”蔡伦说。
    奴隶本来有三百多人，康拉德管家买了一百个奴隶，估计快要回来了，于是奴隶就变成了四百多人了。
    这一百多个奴隶暂时没有地方住，蔡伦临时搭建了一些帐篷，看起来给奴隶们盖新房子得赶紧的了。
    看着蔡伦将农业方面的事情暂时安排得井井有条，伦纳德就去关注吕布那里的事情了。
    吕布准备将这些强盗们招降。
    这吓了布里奇斯和伯尼他们一大跳。
    招降强盗！这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天生的恶棍！而且他们会在他们中间捣乱的！
    吕布对此不以为然，当初黄巾军都能招募，曹操赫赫有名的青州兵还是黄巾贼呢，当初让多少人眼红啊。吕布当年在关外驰骋时也没少把马贼编进自己的队伍去。
    不过布里奇斯和伯尼也不敢提反对意见，吕布有多么厉害他们都知道，他们心里对吕布也佩服得很。
    但现在佩服之余不禁有些嘀咕……
    他们现在一共才五十人，三十二个旧人，十八个新兵，而俘虏的强盗就有九十多人，这招降的比原来的军队还多，这风气会带跑偏的吧。
    吕布对此胸有成竹，伦纳德也对他很信任。
    毕竟只是区区九十人的强盗而已。
    ……
    大家各忙各的，伦纳德反倒闲了下来。
    闲下来后，他也开始考虑他今后的发展路线了。
    吕布的雄心壮志他当然是知道的，蔡伦当时所里露出的意思伦纳德也明白。
    区区一个小领地是束缚不住他们的，如果伦纳德有意，在他们以及系统的辅佐下，是能做一番大事的。
    自己的二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如果大哥继承父亲的爵位还好，但如果是二哥的话，他在继承爵位后估计直接就会率领大军将自己彻底铲除。
    要么自己在家族内斗中站在大哥这边好了……伦纳德想到。
    不过现在自己也并没什么本钱去参与到这些斗争中，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将领地好好发展好，具有一定的军备力量。
    每年秋末，荆棘格林麾下各大领地的领主都要带着贡品去林叶城，到时候自己过去，上演一出被放逐的次子扬眉吐气归来的大戏好了，估计能加不少天命点数。
    还有就是，在父亲面前表现出一定的价值来，然后宣布自己支持大哥继承爵位就好了。
    伦纳德做了决定。
    这天晚钟镇的政务官米尔顿来小荆棘堡汇报政务。
    米尔顿是个是个挺有能力的人，他出身在鞋匠的家庭，小时候勤奋好学，梦想是当一名学士。他的父母也很疼爱他，就将他送到了林叶城读书，他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
    到后来他凭借着优异的表现顺利进入了大陆的学士学院，接着在第一学期就被排挤得离开了学院。
    那完全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普通的忍耐就可以撑过去的。这些有背景的同学们视他为眼中钉，他是全校同学的出气筒，老师也不喜欢他，因为他在过节日时不给老师送礼物。后来他们想到一个新的捉弄他的方法，他们让一个同样没有背景的男孩子去接近他，去和他报团取暖。
    他们许诺说，只要那个男孩能够成功取得他的信任，那他们就接纳他。
    在这种极端的黑暗环境下，有人接近自己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动的事情，所以米尔顿没过多久就沦陷了。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那个男孩狠狠地侮辱了他，对他说：“你以为我在意你吗？你以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吗？不，你只让我恶心，明明就是个低等人，居然还妄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能爬上去，这简直太可笑了。没有那些贵族老爷的帮助你是上不去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们当中为首的那个人让那个男孩当着米尔顿的面跪下来舔他的皮鞋，那个男孩一边开心地舔着他的皮鞋，一边快乐地说：“这样他们就能接纳我了。你真让我恶心，嘴里说着在意我，但在圣灵节的时候却只给了我一束花。”
    再后来他被陷害，被迫从学士学院离开。
    他从学士学院离开后，头发就都变成了白色。
    “听说你以前在学士学院待过啊。”伦纳德说。
    “……”
    “米尔顿政务官？”
    “啊？啊，是的，我以前在学士学院待过。”米尔顿政务官说。
    此时米尔顿已经汇报完最近的工作了，伦纳德说让他陪他散散步，所以两人此时正在城堡中庭的小广场上。
    城堡里面挂着不少华丽的油灯，那些油灯外面笼罩着浅绿色的灯罩，将这些清理过后城堡就散发出了本来的魅力。黄昏时分，暮色逐渐黯淡，仆人们将灯纷纷点亮，这个时候在中庭欣赏自己的城堡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待过？”伦纳德有些好奇。
    “嗯，因为我出身普通，所以在那里待不住，不过也是因为我意志不够坚定。”米尔顿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里也是被贵族把持的啊。”伦纳德皱了下眉，“我还以为培养整个大陆的学士学院能够纯粹一点呢。”
    政务官米尔顿笑了：“领主大人，这块土地上就没有纯粹的地方。”
    “贵族之间的龌龊我是知道的，但普通人的话生活可能更纯粹一些吧，不是有话说，额，村镇里民风淳朴什么的……”伦纳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