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兴趣再去感知宫芸晶的情绪，只是看着就已经知道她现在面临崩溃的状态，她的目光透不出半分色彩，只有荒凉。
    梵卓没有再吻下去，淡淡的抬起头，揉了揉她的头“小芸晶，快一点长大吧。”
    宫芸晶浑身都在颤抖，唇角一片苍白，有些微微的肿起，她紧紧扣着手，最后不知为何的问道“梵卓大人，芸晶于您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是一个玩物吗？”
    梵卓道“叫我凉夜。”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宫芸晶终于忍不住的吼开，要她如何接受她一直认为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居然会对她做这样的事！要她如何接受这样的事？这究竟是怎样的可笑啊！
    宫芸晶的眼睛泛起血红“请您回答我！”
    梵卓低下身，额头压住宫芸晶的心口，低低道“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小芸晶你的记忆越来越不好了。”
    —— “我们不是亲人，但会是最亲密的人。”
    宫芸晶陡然睁大眼。狠狠地倒吸一口冷气“可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才三岁。”
    “我选中的人永远是最好的，上万年的孤单我都一个人走了过来，还会计较这些时间吗？”
    “不，不是这样的！”宫芸晶道“梵卓大人一定有其他理由的原因不是吗？我不相信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一代种您就选择我！如此美丽而强大的存在，梵卓大人，您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
    梵卓的眼有了微微的暗红“你很像她，但又不是她，她很温柔，小芸晶却倔强的一塌糊涂。”
    梵卓扣着宫芸晶的下巴，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笑道“宫芸晶，还认不清你的地位吗？”
    他唤宫芸晶一直都是小芸晶，或者是小公主，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正式的，或者说危险地唤她，宫芸晶。
    宫芸晶低下头“是的。”她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我分不清她现在是什么情绪，但能感到她掩藏得很深的压抑与崩溃。
    这毕竟是她尊敬与爱戴了十多年的梵卓大人啊！
    我缓缓的闭上眼，心底从未有哪一刻会如此的凉淡。
    当我睁开眼时，宫芸晶已经一个人来到了玫瑰庄园外，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风衣，袖口绣着银色镶边的玫瑰花，那是梵卓最钟爱的颜色，他曾亲自为她挑选，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明明是一个最没有耐心的暴虐亲王，却在那个女孩前隐藏所有的戾气，笑着念着幼稚的童话。
    现在童话破灭，他们也是时候回归原本的状态了。
    可是宫芸晶要如何接受呢？那些无法承受下的梦境破灭，一点点足以吞噬一个人自以为傲的自制力。
    宫芸晶缓缓开口“佐羽。”
    她身后一道影子闪现。“芸晶大人。”
    “你现在可看到了？所谓的一代种也并不是万能的，他们可悲的残缺，注定要在初代种的阴影下走向地狱。”
    佐羽沉默良久，才道“芸晶大人为什么抗拒呢？除了亲王大人，没有再更强的血族了。”
    “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是将梵卓大人当做父亲一样看待的，你能接受照顾了你十多年母亲一下变为恋人吗？”
    佐羽豁然一惊“可是以梵卓亲王的性子，芸晶大人若是您选择其他血族，您与那个血族都会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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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芸晶摆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说那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存在的，我很明白自己的缺陷在哪儿，就当是为了保护我的亲人我也不会轻易喜欢上另一个血族。”
    “但是如果。”佐羽缓缓道“真的有那么一天呢？芸晶大人，您会怎么选呢？是继续选择保护您的亲人，还是义无反顾的与他在一起？”
    宫芸晶抬头看着天边的朝阳，笑了笑，指着天空道“作为一个吸血鬼的我，最常看到的就是日出了日落了，白天与夜晚的交接，黑暗与光明的互换 ，分不清界限的一个时间，总是如此的绮丽与梦幻，佐羽，你说的情况确实让我很难办呢，但我的选择就如同这个交接一样，即使只是瞬间，也不会动摇我那一刻的心动。”
    “那么，您对梵卓亲王是真的没有那种感觉了吗？”
    “因为我只是一个傀儡啊”宫芸晶答的风轻云淡“佐羽，你知道吗？身为一个傀儡，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我相信我一定很像某个人吧，梵卓，那个奇怪的男人，总是将我当作那个人，可是我并不反感那个感觉。”语毕，她话锋一转，笑道“所以，你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傀儡师呢？”
    佐羽这一次没有开口。
    宫芸晶一个人不知走了多久，大概是走了将近一个上午的样子，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选择代步工具，这样走着不会累吗？
    直到我见到那个人。
    “准备好了？”宫芸晶问道。
    黑色风衣的男人点了点头“这就是你的计划吗？为了保护那个连是不是亲人都不确定的哥哥？你将梵卓对你的情谊至于何地？”
    宫芸晶眼中一闪血红“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
    “你就这么确定梵卓会容忍你吗？”男人又笑着问。
    宫芸晶微微歪了下头，状似天真的看着他，但是下一刻手中的琉璃长剑就挺上对方的脖子，“我劝你最好不要试图激怒我。”
    她淡淡道“有些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活得很肮脏了，所以在死之前我并不介意拉一个人一块陪葬！”
    男人向后退了一步“别生气啊，芸晶大人，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嘛，无伤大雅不是吗？”
    宫芸晶冷笑一声“无伤大雅是吗？”
    她收回长剑“下一次如果在开这种无伤大雅的笑话，我不保证你的舌头还能安然无恙的在你嘴里！”
    “真是和梵卓一脉相传的凶残。”男人心有余悸的抹了抹嘴角，看着手中的东西，眼睛里还是有一丝难以压抑的喜悦“那么就合作愉快了，小公主！”
    宫芸晶转身离开没有理他。
    我看着宫芸晶就在这样忐忑而挣扎的时间中等来了她的十八岁成人礼。
    梵卓在四年前选择了沉睡，而梵卓选择的清醒时间，就是在宫芸晶成人礼这一天。
    我终于见到了那幅画中的美人，宫芸晶成年后的样子。
    乌黑的头发长至腰际，酒红色的眼睛潋滟生辉，即使绯红色的宫装裙一样透着万千风华。
    我微微闭上眼，总觉得自己没有回忆到什么。
    “因为，那些回忆是你自己封锁了。”
    陡然的，我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女音，我惊讶的看过去，发现是另外一道意识，这个意识是？
    有记忆的宫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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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吗？！
    “对是我。”宫芸晶看着我道“有些最最重要的东西，在这些你沉睡时的回忆中盖过去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才是宫芸晶的话，那么我？”
    “你想错了。”她挥了挥手打断我的话“你才是真正的宫芸晶，我不过是你从前分出的一缕意识，是提醒你该怎么做的，我的任务完成，我就会消散了。”
    我瞪大了眼，“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会消失？”
    “有什么好惊讶的呢？我在你的身体里等了很久了，即使消失也是与你融为一体。”
    “你想告诉我什么？”我问道。
    她看着宫芸晶一身红裙的样子，唇角危险的弯起“当年，你死亡的真相。”
    我浑身一颤，忽然很想闭住眼，但居然浑身无法动弹。
    “你对你自己永远是最了解的，否则也不会留下我来监督你。”
    我看着她，心中有什么在崩塌。
    “你知道你会选择放弃这段记忆的，但是不行，这段记忆，即使你再痛苦，也必须想起来。”
    “我不明白。”我道“为什么？”
    “因为为了你想保护的人，不是吗？”
    我想保护的人？之前的话，应该不会是理康，梵卓更不用我保护，难道是暮冢？
    想到这个可能后，我就看见了暮冢，他走向宫芸晶，两个人相互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不知道那一舞中他们说了什么，暮冢忽然将宫芸晶拉走。
    我刚想跟上去时就看见了一道宛若魔咒般的身影，海蓝色长发，时光沉淀上千年的俊美，是梵卓。
    他跟了上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一直在污蔑梵卓大人的话，我们就停止对话吧！”
    我听见宫芸晶这么说道。
    可是下一刻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宫芸晶忽然倒在了地上。
    她是扶着暮冢站起来的，那目光中。我看见了憎恨。
    她在恨谁？
    这一刻的宫芸晶已经完全成为血族的一代中女王，那个至高无上的完美存在，究竟是什么能令她如此失态？
    我不敢也无法想象。
    我一直以为梵卓的强大只是针对单个一代种而言，直到我看见今天这一幕。
    和宫芸晶与暮冢凛之力居然抵不过他十招！
    我不知道梵卓为何突然动手，而且他的目标似乎只有宫芸晶！
    宫芸晶居然没有还手吗？
    她在想什么？！
    即使像刚刚那样防御一下也好啊！梵卓这下的，分明是杀手！
    我看见宫芸晶的嘴唇微动“等我长大了，还我保护您，我不会向您下手的，但，梵卓大人，这是小芸晶最后的，对您最后的情义了。”
    她还说了什么，我看不清，只看见梵卓一手将她摔在地上，又将她拎起。
    “我怎会舍得杀了你啊，小公主，只是我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你，现在的你，没有那颗完整的心了！记得下一次，眼睛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他要做什么？！
    我忍不住屏住呼吸，他这是要真正动手杀了宫芸晶吗？那个传言是真的！真的是他亲手杀了宫芸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