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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收到几本书、衣物,和没有鞋带的乐福鞋,以及书信。一开始他决心不去看信,上面写了什么他大概能猜出来,看了也只会让他心软,更加想念在外面的日子。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把那些信都放在枕头下,偶尔克制不住想看的时候,他会拿出来看看信封上的几个字,想象周雪荣写下这些信的样子。
原本漫无尽头的等待,却在两个月后以“死刑下达”的方式,戛然而止。
徐明朗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说不上什么心情,唯一的感觉是空气静止了,心里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断掉了。
那天,他看着被栏杆分割的蓝天,看了很久很久。
案件很快进入二审。一般来说,二审没有提出上诉,大概率都是维持原判。他内心毫无波动的迎来了二审开庭,把已经上演过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入庭时,他扫了一眼席间,看到康教授一脸肃穆的坐在中间席,他微微颔首示意,却并没看到周雪荣的身影。在放下心的同时,又好像有些失落,无法描绘的酸涩在心底像砂糖融入水中一样,无形而缓慢的扩散开。
他告诉自己,这不就是他想看到的吗?慢慢学会放下他,忘了他,过好自己的生活......
一锤落音。
因为徐明朗专杀社会弱势群体,并且杀人弃尸,给社会造成恐慌与恶劣影响,由最高人民法院下达死刑执行命令,七日后执行。
散庭。
隔天,看守人员说接下来的日子里会给徐明朗提供更好的伙食,还问他有没有心愿未了,或者是想见的人,他们都会尽力满足。
徐明朗说自己只想静一静。
回到牢房里,徐明朗一躺就是一天,他摸出枕头下的信件。只不过这一次,他拆开了它们。
临死之前,他还是想看看周雪荣和他说了什么。
总共7封信,他是按照寄来的先后顺序读的。
信中没有想象中的依依不舍或是悔恨,多是写了些他们过去的事、童年的事,有些糗事甚至看得他笑出声来,全身心都沉溺在文字营造的回忆中,忘了抽离。除此之外,信中甚至没有一点儿叮嘱,读起来毫无痛苦,也没有牵肠挂肚。
他把七封信摆在床上,来回描摹,想要把所有内容都印在脑中。就这样反复读到天色渐暗,于是他点上灯,突然察觉到信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把信按顺序一字排开,看了一会儿,发现末尾的字连起来看是一句话:我会带你出去的。
隔天醒来,徐明朗惴惴不安。他满脑子里都是藏尾诗的那句话。
周雪荣要带他出去?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最担心的事就是周雪荣一旦真的劫刑场,只会让整件事败露。到时候他们两个谁都逃不掉。
徐明朗只能祈祷着周雪荣不要干傻事。
下午狱警通知徐明朗,外面有人探望,被徐明朗回绝了。
狱警说了句“行吧”,临走前轻飘飘留下一句“不是那个大高个儿哈”。
徐明朗惊坐起来,让狱警等一下,说自己改主意了。
往外走的过程中,徐明朗一直在想,除了周雪荣外又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探望自己。
来到窗口前,他微微愣了一下。
“是你?”
窗外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拿起了电话。
徐明朗拿起电话:“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去见过叶嘉雯了。我相信你所说的,这个世界可能是个游戏了。”康教授双眼疲惫,看起来没休息好,“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徐明朗问。
康教授摇了摇头:“其实人不是你杀的吧。”
徐明朗没有说话,康教授又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这件事对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几乎毁了我的精神世界。我是说...如果这个世界都是假的,那我算什么?那我过去的所有努力、挣扎,欢笑和泪水,难道都是假的吗?”
“你的故事把我卷进了这样的困境,可现在你就快死了,这个世上知道真相的人又少了一个。”
康教授直视徐明朗的眼,把后半截未说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个话题。
“周雪荣来过了吗?”
徐明朗摇头。
“他没有想过说出事实的真相救你吗?”
徐明朗还是摇头:“我会拦着他的。”
“既然你们谁都没有想出破解游戏的方法,周雪荣说出实情,起码可以救你一命。”
徐明朗冷冷的回视:“你什么都不懂,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我死后的这一局,他至少可以在一个热热闹闹的世界里活到老。如果运气足够好,奥莉维亚对他失去了兴趣,说不定这一局就是永恒的终结了。”
康教授沉默一会儿,说:“你们年轻人的爱情还真是难以理解啊。”他看了眼时间,抓紧进入正题。
“不出意外的话,你这次应该是注射死刑,不会太痛苦。我已经和上面递交申请,争取送你最后一程。”
“嗯。”
“还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徐明朗沉思片刻:“你别说,还真有件事得麻烦你。”
康教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