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页
贺景手腕转动,把自己这头的法线再加绕一圈,加大拉动的力道,同时一张刹火符蓄势待发,以防不测。
也就两三秒功夫,“扑通”一声,邪物头颅离体,因长舌沉重且外露,那头滚都没滚,以抛物线轨迹掉落在一张餐桌的桌腿边,红色的血液和青黑的粘液混合在一起,大滩迸溅,喷洒得满地狼籍。
贺景适时地远离,也不免沾到一些在衣服上。
贺钟哲靠在门口,大口喘气,差点一个嗝将跳动剧烈的心脏直接呕出口腔。
眼见自家儿子一边将一张自燃起来的黄符扔到那头歪面烂,肚破肠流,却仿佛气息犹存的女服务生身上,一边闭目念了声“邪不可留”,贺钟哲终于意识到,什么叫作“特别清醒”。
第7章 7
贺景回酒店房间从行李箱里拿了干净衣服换上后,直接对满面复杂的老父再次发问:“爸,一起去丰阳?”
老爷子全程没瘫没倒,可见心脏承受能力相当不错。这样一来,去丰阳,他就更觉得稳当了。
贺钟哲恍若未闻,只坐在躺椅上,边喝着热茶压惊,边从窗口探出头瞅了眼楼下孤零零的两辆警车,觉得不可思议:“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派了这么一点警力。”
贺景看他一眼,手拿剪刀剪去红线上腐烂脏污的段节,如今物资紧俏,好东西自然要重复利用:“现在还能派出两辆车,已经不错了。如果没料错,现在全国各地的警力都已经忙疯了。”
贺钟哲在这空档已拨出了好几个电话,里面有昔日旧友,还有生意伙伴,明敲暗打,终于打听了一些信息。他这些年的上流阶层没白混,而越有钱的人也越怕死,举家搬迁的都有,得出的结论是:天下大乱。
手腕上的红线和黄符被珍而重之地细细系牢,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的可贵,此时看儿子,就像看仙童一样稀罕。
良久,终是叹出一口气:“这世道,去哪里不是一个样。”吹去茶面上的一丝茶梗,“听你的,就去丰阳。”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没踏足那里了。
其实从早上起,事情就已经隐隐不可控了。有人在微博上放了一个十几秒的视频,没多久就有了破万的转发。
镜头虽然抖得厉害,但还是拍到了长舌怪物当街伤人的一幕,正巧人群里有不怕死的悍勇之士,随手拿了一根铁棍就上了。场面一时极为混乱,尖叫声、哭声、喊声,拍视频的人也在奔逃,但没多久,镜头又转回去了,一步步靠近围观中心。
最后的特写非常清晰,比特效电影还真实。
躺在地上的怪物脑袋往里凹陷了一大块,已是面目全非,天灵盖都好像碎了,地上慢慢流淌着一些色泽暗沉发青的液体。最匪夷所思的,是那条超乎常理的暗红舌头,本来软塌塌地垂在一边,尖端竟开始以不同幅度一下一下地上扬,显然还没死透。
也就一刹那的事,先前抡棍子的勇士在旁边冒了一句国骂,随即迅雷不及掩耳地给怪物补了一棍。力道之大,碎骨可闻。
这个视频的疯狂转载只是一个开始,随后网上又开始流传一个PDF文件,上面记录了近一周全国各地的公安出警工作,统计数量总和竟是多达五千多例。并附上,这还不是完全统计。
贺景前几分钟还能看到这两个事件霸占着热搜榜,他重点关注了一下那个“抡棍勇士”。若无意外,这种人在末世里,应该会得到一些超凡馈赠。等和宿舍群里的刘亿他们几人聊过近状后,热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撤了,再找也只能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只言片语。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广大人民群众的互相交流。
刘亿拍了两张他家仓库的存粮和正在施工的装修工人,行动力极强。程维新对他妈软磨硬泡,家里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给家里的窗户和防盗门做双层加固,直到程维新把网上的视频和文件摆在他们面前,这才松口。秦柯那边是一个训练室,少年满头大汗,眼角还有一块青,乐呵呵地说从今起要临时抱佛脚。
此外,秦柯给贺景发了一条私信:“贺神,晚上找你聊点事。七点行吗?”
贺景估摸那时候他应该正在去丰阳的路上,回道:“好。”
不仅是他们的宿舍群,还有班级群、社团群、亲友群,手握截图和保存了视频的人,已经将信息传播开去。恐慌在人的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
想只手遮天的某些人还是太异想天开了,这世上多的是变数,以及有心人。
网络上的事件发酵贺景没再管,他手里有自己的事要忙活。从他这里去丰阳要跨一个地级市,自驾车要小半天时间。出发前的准备必不可少。
之前贺景买符纸和朱砂,是从学校足足坐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在犄角旮旯找到的一家寿衣店。那家寿衣店主业是卖花圈,店员翻遍杂库,给贺景凑了一箱黄符纸。从昨天下午到今天,贺景马不停蹄地借此地更浓一分的灵气绘制符篆,此时,已经只剩一小沓了。
他理所当然地向贺父提出符纸的要求:“朱砂也不够了,还有红线。如果可以,能有桃木就更好了。”
贺钟哲见识过这些东西的厉害,不管什么要求,当即应下,叫手下保镖去跑腿。
保镖有幸在今早赶去贺钟哲身边时看到了很了不得的事情,双手接过两个三角符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在胸口的口袋里,路上抚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这护身宝贝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