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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棕褐色的药丸从玉瓶中滚出,落在他的掌心中,而后只略略动了几根手指,药丸肉眼可见地缓缓化为一滩药液,一眨眼,消失隐没。
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药液并没有消失,而是转化成了一层轻薄的水雾,依附在了伍旗炀的双掌之上。手掌一动,水雾也跟着发生漂移流动。
看上去,这颗精心研制的丹药似乎是完全被废了,丹为药气所容,丹破,药气泄,是一个致命的缺漏。
可贺景却能感觉得出,整颗吐言丹的一身精华,仍旧被保留在了那层水雾当中。
他一面目不转睛地等待后续,一面在心里忍不住暗暗叹息。自己将丹炉与丹火相合运用,几经周折,才把所有材料的药性妥善地定融在一起,可伍旗炀只是轻易地一弹手,不仅是将丹药的形态直接改变,同时又锁住了一切药性。
简直是一鼎行走的丹炉。
接下来的操作,还没完。
凡体使用此类奇丹需得谨慎,毕竟难以自主克化药力。而伍旗炀也是从贺景口中弄清了疗效由来之后,才有了对应的方法。
他的双掌在空气中比划交错,一道道玄奥的手势韵律奇特,在不知不觉中吸引着人的目光。水雾渐渐由轻薄透明变幻成若有若无的实质,始终未曾离散。它就如同细碎的星芒一般聚成一片,在控制下,活物一样绕着手掌跳跃舞动。
伍旗炀意在融化药性。
他所得到的传承,就是教他如何运用清灵之气,排去患者体内阴邪病灶,接筋止血,愈脉吊气,治疗各类伤病。也是通过偶然的机会,他才了解到,自己的力量可以与贺景所制的药品结合,事半功倍,且十分利于自身的修行和对传承的感悟。
伍旗炀半阖着眼,手上动作未停,向着目标迅速靠近。
兔子已然出笼,无所知地蹲在地面上,时而搔耳动腿,时而茫然四顾。
直到被一根手指猛然压在天灵盖上,兔子立时剧烈挣扎,不到片刻,就一动不动了。
没死,还有呼吸。
所有的星芒不断向一点聚拢,全部通过那根手指传导进兔子的体内。伍旗炀找准了几处大穴,没管兔子死活,点敲切压,一股脑完成了最后的步骤。反正是开了头,自然是死马当活马医。
五分钟之后,在室内三人的注目下,服过药的兔子如同静止,四条腿都僵了。这是生命性征在渐渐流失。
伍旗炀意识到了不对,却还不放弃,继续施救。手掌浮起丝丝缕缕的清光,在抚摸中对它的全身筋脉进行疏导。
直到,兔子哼唧一声,呲着大门牙,喘过气来了。
难怪,在胜利基地,秦楼是人人敬畏的铁血少将,伍旗炀,则是人人敬仰的妙医圣手。
活是活过来了,一如往常,满目茫然。
伍旗炀摸了摸鼻子,抱歉地看了一眼贺景:“是我,学艺不精,浪费了,一颗好药。”
贺景摆了摆手,他倒是还有一颗,只不过既然效果不理想,那就暂时搁置,无需再用了。
伍旗炀除了歉疚,其实还很困惑:“上回,你给的,飞龙丹,不是这样。秦楼,都剩半,口气了,救了回来。”
这事贺景听人说过,某次肃清进化邪物的行动里,基地差点损失一名将才,秦柯差点没了哥。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不过飞龙丹离脱凡境还差临门一脚,秦楼又是正儿八经的修者,底子好,没法做比较。
“算了。”他不执着此事,毕竟药可以慢慢再炼,“先走了,留步。”
两人正要离开,只听身后一个弱弱的声音道了句:“留步。”
不是伍旗炀在说话。
他的表情同样震惊。
“留步。”又一声。
兔子是雄性,嗓音带着沙,还有点破音。
凡兔终究没有多高的智力,只会学舌,会说一句“留步”,还有一句“兔子,开口了”。
这是学的伍旗炀。
再教,却不会更多了,来来回回只会重复:“留步,兔子,开口了。留步,兔子,开口了。”
“鹦鹉兔子。”封尧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学习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得慢慢来。”
伍旗炀哭笑不得,但他确实有猎奇心,还想再继续观察研究,就没立即把这只会学舌的兔子灭口:“暂时,不把它,送给,食堂大妈。”
贺景临走时看了眼钟表,正好可以赶上贺枫放学。
基地里的教学楼建立起来的时间不久,小学和中学之间隔得不远,一层楼就是一个年级。学校向全基地的未成年提供免费的义务教学,隔天中午还可以供应一顿豆渣饼。现在资源日益紧张,基地在这方面的投入不可谓不大。
五点钟,是小学部统一的放学时间。
贺枫和诗琦一前一后地从教室里走出来。
“所以说,明天的基础格斗课还是我们俩在一组呗,张图那个人喜欢耍赖,输了也不愿认。”贺枫兴冲冲地毛遂自荐。
诗琦的个子还是比贺枫高一些,她无所谓地插着口袋:“都行。”
“那好,到时候让我来说,让他去找别人。”贺枫的话还挺多,叭叭叭个没完,“今天的急救课老师讲得很有意思,比数学有意思得多。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呢,高中部都把数学课换成野外生存了,我们怎么还要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