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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见到谢冬荣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谢冬荣抬手制住了手下的动作,随即迈步,向我走来,我听见他靴子淌水走近,啪嗒啪嗒的声音。
此刻磐石是离我更近的,他以一种野兽的姿态盘踞在我身边,用担忧的目光凝望着我。
我想此刻我真是狼狈极了,我凝视着磐石的脸,冲他笑笑,对他说:“你快走……”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谢冬荣的靴子踢到了磐石的脸上,磐石的身躯被踢出数尺远,伴随着石子向后划动,以一种战败的雄兽的姿态,瘫倒在地。
“滚。”这是谢冬荣最后对磐石说出的话。
逆着水面折射出的光,我看见谢冬荣白玉似的面庞上有些许血迹,我坐在水中,他的靴子踩在我身前不远处,当他微微低头,那幽蓝的眼眸最终与我对视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被锁定的紧迫感,那种感觉令我窒息,使我忍不住地想要逃离。
磐石最后凝视了我一眼,约摸是看此刻的状况实属不利吧,他以极快的速度闪进了不远处的丛林,就那样消失不见了。
我意识到这可能是我与磐石的最后一刻相见。
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人生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
接下来,我就不得不正式面对谢冬荣了……
呆愣地,我转过脑袋,凝视着谢冬荣的靴尖,再看看被水全然浸湿的、身上被涂满颜料的我自己。
天知道我多么想以一副高傲的、完美的姿态与谢冬荣再次见面。
但显然,我失败了,而且败得彻底。
谢冬荣的腿曲起,蹲到了我的面前。
我感受得到,他的目光正如针一般刺在我的脸上。
他说:“陶树,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声音很轻,带着些许轻蔑的意味,亦或许夹杂着愤怒,我分辨不清了,我只想滚出他的视野。
谢冬荣凑近,宛若野兽一般,他微微吸气,像是在嗅我身上的味道,不久后,他说:“很臭。”
这是他对我的第一句评价。
而我能说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不愿面对这一切,我宁愿第一支来这里的队伍里没有谢冬荣,哪怕全是陌生人也好。
谢冬荣从水里将我捞了起来。
公主抱的姿势,像我这样的体重,他抱起来似乎丝毫不费力。
这些天他好像又长高了。
身上还穿着磐石为我准备的衣服,原本就不是什么保守的款式,此时沾了水,怎么说呢?显得有些色情?
我在内心这样打趣着自己,我本不打算就这样让谢冬荣抱着,但他的姿势太过自然,力道也太大了,我感到我无法挣脱,另一方面,因为不想与他起争执,我选择规规矩矩地,不说话。
谢冬荣的队伍似乎就决定今晚在这个地方扎营了,大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安置帐篷营寨,而我则被谢冬荣带入了森林。
走到半路上,我被谢冬荣放了下来,他不说话,而是选择拉住我的手,用些许蛮横的力道,扯着我向前进。
“放开,”我说,“我自己走。”
这时谢冬荣才顿住了脚步,他回过身来看着我,不愿与那样的眼神对视,我选择目光朝下,回避他的视线。
似乎不愿在这与我争执,谢冬荣冷笑一声,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身后远远地,似乎还有士兵护送,我保持在他们中间的距离,选择远远跟住谢冬荣。
很尴尬的一点是,我没有鞋,来的时候是被磐石驮着,也不需要过多的走动,但此刻,道路十分不平滑,间或还有小石子儿会攻击脚底。
但在这个时候抱怨这些无疑就有些过于矫情了,我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想让自己追上谢冬荣。
终于,在二十分钟的路程后,我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应该是谢冬荣的机甲吧,凝视着远处的钢铁巨人,失神地,我想。
它究竟是什么时候停靠在这里的?为什么我没有发现?
难道是在我睡着的那段时间?
试想一下,一个钢铁巨人从天而降,宛如踏入杂草丛一般,踏入了植株遍布的森林。
那得是一副多么壮观的景象啊,我开始懊恼自己的贪睡。
谢冬荣安排身后的士兵在机甲的侧面舱室休息,而我则得跟他一同进去。
说实话,我很紧张。
我第一次进入一台完全投入使用的机甲,内里的构造与材质无一不让我感到好奇,我忽然感觉自己恢复精神了,能让我进这里面参观,我想,这或许是今天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吧。
谢冬荣当然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似乎有些分神,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脚上,好像他这才发现我没有穿鞋。
他又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这次把我放在了室内唯一的一张床上,看这架势,约摸着是他休息的地方。
因为皮肤沾上了水,致使那些被染在我身体上的颜色已经有一点融化了,反正,几乎是在我被放上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弄脏了谢冬荣的被褥。
我感到很难堪,不知为什么我又想起了过往某些关于床单被套的,不好的事情,本能使我想要逃离,但谢冬荣已经握住了我的脚。
他穿着军装,蹲在我面前,仔细地凝视着我的脚心,我不知道那里是一副怎样的情态,反正,当他抬眸看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他非常生气:“你没长嘴,不知道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