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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大肆夸奖了一番,朝着牧月得意地挑挑眉:“怎么样?”
牧月微微笑道:“你确实很崇敬大神。”
“只有这样吗?”莲沛觉得没意思,换了个话题,“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前几天不是刚差点被人活祭了邪祟吗?怎么又被当成供品扔进水里了?”命运也忒多舛了些吧。
“你怎么知道?小纪神官告诉你的吗?”
莲沛摸摸鼻子:“啊,对,他告诉我的。”
牧月叹口气道:“这事怪不得别人,是我对国主出言不逊在先。”
莲沛:“就因为这个?你们国主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那个神女不过是个邪祟吗?”他分出一点精力找出国主的因果,想看个究竟。
牧月:“国主明白,他现在只信奉大神,大宗伯和其他大臣们都松了口气。”
莲沛:“那是为何……”
牧月苦笑:“可能因为我……我不信大神吧……”
“……”莲沛作为大神从来不要求别人来信奉自己,他也从来没把凡人的信奉看得很重,颇有点“爱信不信”的意思。但是突然听到牧月当面这么说,心里莫名其妙地难受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信?”他忍不住想知道,问出口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卑微。
牧月想了想,认真回答道:“也不是不信,只是……大神离我太远了。”
这是实话,俗世凡人万万千,莲沛不可能每一个都顾及到,他只能保护世人不受邪祟伤害,尽可能帮助人们安居乐业,各人有各人的因果,他不能过多干涉。
牧月没有发现莲沛不太对劲,继续说道:“我们只是凡人,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生活,事事都依赖大神的庇佑,未免有些松懈和消极,我这么对国主说了,他自然觉得我在讽刺他……说我对大神不恭,要拿我祭神……”
莲沛点点头,突然没那么难受了,反而对他生出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他从供品里又翻出一个花灯来,一看就是小女孩儿祈求姻缘放的,里面还有个纸条。
牧月:“……况且事事都求神,大神就太辛苦了,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我知道他是个好神,起码我们没有被什么妖魔鬼怪吃掉……”
莲沛听见了他的话,一直以来都是他为世人考虑,世人不是称颂他无所不能,就是直言祈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为他很辛苦。
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胸口似乎被塞得满满当当。
牧月去爬另一座“小山”。
花灯里面那张小纸条掉了出来,莲沛把它捡起来展开,银箔宣纸上面用娟秀的蝇头小楷写了一句话:“风暖有人能作伴,日长无事可思量”。
他正在咂摸这句小情诗,突然旁边咔啦一声响,牧月用来攀高的椅子一歪,人重心不稳,眼看就摔了下来。
莲沛赶紧跑过去接住他,怀里的人紧张地闭着眼睛,发现不疼才又睁开。
“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要怎么感谢我?”
牧月:“你不是不要我谢吗?怎地又来讨?”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袍子,“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莲沛想了想说道:“你不是少傅吗?反正也回不去了,不如教我些东西。”
牧月:“你想学什么?不是,你们神官还有什么需要学的?”
莲沛:“我们从小就在山里,凡世那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来的,虽然道理都懂,但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将来大家共事的时候,如果我想到什么问题,少傅大人能不能给我解答?”
牧月微笑,这个男人看起来英俊高大,但心性单纯,像个孩子:“别叫我少傅大人,叫我牧月就好。以后若有任何问题请尽管问,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莲沛开心起来,把手心里攥着的小纸条递给他:“这是什么意思?”
牧月看了看说道:“这是诗句中的节选,单拿出来大概是想表达希望能有人和她一起过平平淡淡无忧无虑的日子。一见钟情怦然心动固然美妙,但人生很长,能够携手一生,白头到老的才是挚爱。”
他说完,一阵暖风从殿门吹进来,带来了莲池的淡淡香气,萦绕两人周围。
牧月被莲沛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把纸条塞回他手里,说道:“我继续归类了,再不弄到晚上都弄不完了。你快再挑一挑,还有什么是大神喜欢的。”
莲沛追了过去:“我帮你吧,我……我有灵力,可以很快就收拾好。”
于是生来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贵正神,一下午都陪着少傅大人收拾供品,忙得不亦乐乎。
小纪小京和小绿躲在门外廊柱后面偷看,怎么也想不明白大神这是怎么了。
收拾得差不多了,牧月在纸上记下最后一笔。莲沛拍拍手朝门外喊道:“外面是小纪吧?进来!”
小纪愁眉苦脸地走进来:“大……那个莲沛,请您不要在我的名字后面加‘吧’,不、不太文明……”
牧月侧过脸去偷笑,肩膀都在抖。
莲沛心情好得很,吩咐道:“把那一堆搬到壶峰去。”
他拉起牧月就往外走:“我带你去吃饭。”
牧月被他拉到勾月山,山不高,风景却是极佳,山顶上有一个亭子,亭子外面是一株苍劲挺拔的古松,枝叉向外延伸至亭子檐下,托起了一弯明月。
吃食早就准备好了,精致美味,摆了一桌子,甚至还温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