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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已经是来不及了。
眼看着那支黑剑将要没入江棠舟的胸膛,江棠舟却觉自己身体后侧一股力气突然涌来。
他被推得往前踉跄几步,意想的剧痛却并未传来。
但身后却有长剑入体,皮开肉绽之声。
江棠舟陡然瞪大了双眼,回过头却只能看到满地影影绰绰的红色——以及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恒军蜂拥而上,殷问峥一把将江棠舟搂入怀中,死死搂紧。
江棠舟却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咽下一口唾沫后,问道:“……是……燕青?”
殷问峥拧着眉头“嗯”了一声,盯着地上喘气的人。
那一剑正好刺中她的胸口,无任何转圜余地。
“爷——”燕青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这个字来。
江棠舟浑身一软,殷问峥抱着他坐在地上。
他伸出手去摸到燕青的胸前还在不断的渗出浓稠的血液,那血腥的气息顷刻间讲他的鼻翼填满,江棠舟脑子还是懵的——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只是不住的念道:“燕青,你放心,一定没事的,我这便让问铮带你回去替你止血——来人,快,先帮她止血……”
“爷……”燕青嘴角勾起一抹无力的笑容,一把捏住了江棠舟的手腕,很吃力的说到:“没、没用了……救不了了……”
江棠舟突然就沉默下来。
“爷,你……你信我么?”燕青死死地盯着江棠舟脸上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到,“我真的一个字也没说,我只是,只是想帮爷从太后那里拿到药,才告诉了她你的假消息……爷,你相信我吗?”
江棠舟只觉眼眶一阵发酸,眼泪瞬间便盈满了,他捏着燕青的手在不住地颤抖着,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很认真、坚定地说到:“我信。”
“燕青,我从未怀疑过你。”江棠舟摸摸她已经冰凉的额头,“你是一个很好地姑娘。”
燕青一直紧绷的身体,此刻终于松懈下来,她弯了弯嘴角,很费劲的露出一个笑容来,望着江棠舟,说到:“爷,我很庆幸……可以遇见你。你不用为我难过,因为有你,我活多的这一年多时间,都像我捡来一样……我好幸福……”
“这个……给你……”燕青伸出手,非常缓慢的在自己的胸口摸索,最后拿出来一粒还沾着血的药,她冲着江棠舟轻轻笑了笑,“就算……就算多这一颗药,能让爷您少难受一次,也是……也是好的。”
“只可惜,她答应给我十颗的,最后只……只有……”
掌心那只温热的手突然没了。
坠落下去。
江棠舟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块突然空了似的,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突然就不能说话了。
燕青跟他不久,是那种很少说话的内向的性子,陪在江棠舟身边时,不像听雨,总是叽叽喳喳的,她不怎么说话,却能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江棠舟只要渴了,伸出手,身边随时都有一杯温热的水,只要困了,转过身,床榻上早有汤婆子已经暖好了床。
她做事向来细致体贴,是润物细无声的,江棠舟早已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陪着,江棠舟也一直拿他当自家妹妹一般看待,从未想过有一日燕青会背叛他或者离开他。
她笑起来的时候都是轻轻的,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过于外放,所以江棠舟也从来不晓得,原来自己在燕青的心中竟如此的重要。
往后就要少这么一个人,难免觉得浑身上下被闷了起来,寻不到一个出口。
江棠舟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掌,闭上眼时,终是有按捺不住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去,他哑着嗓音又说了一次:“我相信你的,燕青。”
作者有话说:
作者一个暴风哭泣!
第42章 我反悔了
殷问峥一把将江棠舟拥入怀中:“没事吧?”
就好似浮萍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之处,江棠舟浑身无力的往他怀中偎去,手中抓着的那只手掌,温热的温度逐渐消散掉。
江棠舟垂着头,突然压着声音说到:“问铮,我甚至还不知道燕青长什么样子。”
殷问峥心下一酸,紧抱着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阿棠,我一定把你的双眼治好。”
“又有什么用呢?”江棠舟低嗤一声,“我活这一生,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我想做点什么,可永远都什么做不了。到头来竟连那些我真心接纳过的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算我运气好,真的活到年龄老了,人家还能回忆回忆记忆里那个人长什么样,做过什么事,我却什么都记不得,只会记得有这么个人存在于我的世界里。”
殷问峥搓了搓他冰凉的掌心,沉默半晌后才道:“真到了那时候,你想触碰便触碰我,你不用记得,因为我就在你的身边。”
江棠舟昂了昂头,殷问峥的面容只一团模糊的光影,他依然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伸出手去轻轻的触碰,将他的轮廓都牢牢地记在心中。
看到眼前这一幕,卜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和卢沿风都上了这俩人的当了。
说什么不在意彼此,实际上就是专挖了个坑等他们俩跳,指不定子行山上勤军全军覆没,也是这二人深谋远虑一番谋划搞的鬼。
卜氏心中愤怒异常,望着江棠舟的背影已有些歇斯底里:“江棠舟!别忘了你是勤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