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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了扯嘴角,“我当然知道,但凡家里有一个达官贵人,我也不可能这样意、气、风、发。”
说完她也不看任何人,沉着脸转身出了院子。
盛老太太愣住,反应了一会儿,盛雪都走没影儿了,才大声解释:“奶是教你好啊,你这孩子!”
方荷这几年跟女儿很亲近,又常常为女儿说的话折服,这会儿也只是敷衍婆母,“这孩子,回去我收拾她!娘您别往心里去,这孩子大了啊,是要注意和她们说话的语气,一点儿都得罪不得……”
“好好好行行行……我老婆子得罪不起你们,你也赶紧回吧,我领我俩孙子说会子话。”
盛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膝下是有不和她亲近的孙儿,但对她也是敬重有余的。她身为盛家主母,不止要对孩子们慈爱,还要严肃教导,孩子多了,皮实的也多,说话难免要严苛些才能镇住。
这没想到啊,二孙女如今是一句重话都听不得了。
看着乔儿皱起的小眉毛生气的小模样,盛老太太抬手将两个小脑袋叩进自己怀里,轻声细语交代乔儿照顾好自己,也保护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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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
盛雪买的铺子是前店后坊的二层楼格局,和现下大多数的铺子一样,后面产前面销。
铺子和后面的住宅围着建,中间圈了一块露天的工作坊。铺子
外面修葺翻新了一遍,后面住的房间就没那么新了,还有股子没味,好在屋子窗户都特别大,通风。
开业前要备糕点,乔知舒忙的出不去厨房。
小岗儿就被关在二楼房间,扒着窗户往下看作坊里忙来忙去的人。
他来到县城有咳过几声,乔知舒去找了大夫来看,大夫说老毛病,给开了点润肺的药就走了。方荷猜小儿子是见了风,所以不让他出房间了。
一开始他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从没见这么多人,旁人做什么他都好奇,都愿意看。
但是看了四五天就乏味了。
眼瞅着他小脸日日沉着,乔知舒终于等到铺子开业第一天,趁着前头忙,他回去抱着不高兴的岗儿站在二楼露台尽头,看街上行人匆匆。
带着虎头帽的盛岗,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小手热乎乎搂着小哥的脖子,开始倾诉委屈。
小嘴嘚嘚叭叭的:“还说再忙都带着我,哄我睡觉,骗我的……”
乔知舒竖着抱他来回踱步,盛岗虽然都七岁了,但是矮矮小小,体重很轻。
“你都七岁啦,我和哥哥七岁都自己睡啦,哪有你舒服?你还有我陪着你呐。”
盛岗还是委屈,小孩子对母亲有天生的渴望,他扁着小嘴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乔知舒抱着他在露台来来回回地走,轻声地哄:“你哭就不看街啦,哭了吹风晚上要头疼了。”
方荷穿着丁香紫的石榴裙,外头披着红褐色的褙子,头上戴金,已经有了老板娘的韵味。
她来催发糕出锅,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二楼,见小儿子扁着小嘴抽抽,心疼地问:“岗儿怎么了?怎哭了?”
盛岗闹小脾气不理人,搂着小哥的脖子将自己的大脑袋埋起来。
方荷这还能不明白吗?但实在是顾不上,只能叹了口气,“乔儿,快抱弟弟进屋去,仔细风吹多了头疼。”
发糕乔知舒早就调好面糊糊饧上了,一笼笼上锅蒸就行,方荷催完回到铺子,支了个跑堂的来,递了串铜钱。
“去溯阳楼买碗小馄饨回来。”
盛雪今儿也穿着丝绸料子的绿裙,梳着俏皮可爱的双平髻,她一直站在柜面后看来客都买什么,果然便宜的龙游发糕卖的最多。
见母亲支人去买吃食,不解地问:“谁要吃馄饨?”
“岗儿又哭了,估计是恼我一直没空陪他。”方荷说这话声音很低,应当是心里也难过。
盛雪朝后院看了看,“就是他们太宠着他了,从前在家里他也不这样啊,在娘跟前了反而还娇气了。”
三年了,方荷已经习惯了女儿像个大人一样思考、说话了。
但岗儿天生带疾,做母亲的方荷对他有一种心疼和愧疚。所以她戳了戳女儿的额头,觉得她女儿家太娇纵。
方荷:“你小时候娘也是宠过来的,你是没带过孩子,他又这样小,他俩不该宠着吗?比你这一个肚子出来的姐姐靠谱。”
盛雪揉了揉额头,不满地顶嘴,但因为还在铺子里,声音压的特别低。
“我还要如何靠谱?人参钱他俩出过一个子儿没有?”
方荷啧了女儿一声,人参钱一直是她自己掏腰包,女儿糕点钱一直攒着买铺子了不是?
恰逢董家绣庄来人祝贺开业大吉,她方作罢,朝门口迎上去了。
大概是之前小儿子离自己住的远,方荷自己也觉得养在眼皮子底下了,发现小儿子格外闹人了些。
好在总算是开业了,稳两日就可以好好陪陪小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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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业第一日,因为有董家绣庄的董四爷,也就是董小梅的亲哥哥,他带友人前来捧场,盈利可以说是超出了一家人的预期。
第二日有余热,生意也很不错。
第三日,方荷终于抽了空,也不敢拿针做绣活儿,吃完午饭就去把小岗儿抱着,带上虎头帽,裹得严严实实就在铺子附近走来走去,溜溜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