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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夷没盛岩的压力,因为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他娶盛雪也是为了能满足自己这个要求,家中琐事别烦扰他,没米没油也别找他,能搬出茅草屋,不受夜雨侵扰那最好。最后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救了他一命,落得取消功名,终身禁考的下场。
唯一就是负了余兰,他这个下场半分无益于余兰,苏夷始终对不住余兰。
这时,茅尖回来了。
茅尖进入暖阁,一身的寒气逼人,脸色也犹如屋外的雪一样寒冷,他径直凑到盛尧耳边道:“表少爷,二老和盛雪都……死了。”
“怎么会?”乔知舒颤声问,他离盛尧最近,也第一时间听到了,现在他头皮发麻,捏紧了盛尧的手。
“盛岸被董氏看丢了,方氏买了□□,将董氏、丈夫、女儿和自己一同,毒死了。”茅尖一脸复杂,
一家全部灭口,县令忙派人去查,最后查到药铺,药童说是方氏来买的,说是家里老鼠多,买点□□杀鼠。
盛尧也是久久不言不语,盛岩盛雪构陷知舒杀人,他不可能放过那二人,但是他没想过盛绍元也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盛尧才对盛莺和盛岗说:“明日随我回趟南县,去衙门把爹接回去安葬。”
盛莺和岗儿都呆住了……
他俩的心里一直以来都没有放下过盛家,只是两人都是被放弃的,心底也曾期盼哪一天盛绍元和方荷能主动找寻他俩,他俩自己却是不敢往上凑的。冷不丁听闻他们死了,心中的痛苦和后悔交织,一时间,一丝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乔知舒揪着心,急忙道:“我去报官,盛岸那孩子才四岁……务必要将他找回来。”
他有拐子抱走的经历,他不敢去想象盛岸的结局。
等乔知舒和盛尧从府衙回来,茶坊后院的灯已经全熄了。
乔知舒看了眼岗儿的屋子,拿过随从手里的灯笼,对盛尧说:“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回南县,你先去歇息,我去看看岗儿。”
盛尧点了点头,他明日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忙完这阵儿他再好好陪弟弟。再有岗儿大了些,小孩子有了奇怪的面子,不愿意在盛尧面前哭了。
乔知舒提着灯笼推开了岗儿的房门,床上的小家伙马上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了。
乔知舒燃了油灯去床边坐下,还没开口呢,岗儿就又翻过来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腿上,不露脸给乔知舒瞧见。
“岗儿怎么还不睡?”乔知舒给他扯被子。
岗儿不说话,但是一直在吸鼻子。
屋里安静了许久,久到屋外又有了簌簌地落雪声,岗儿才瓮声瓮气地开了口。
“我去过南县的。”
乔知舒给岗儿拍背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远远看见她抱着那孩子,那孩子比我漂亮……”
能回龙井村看奶奶了之后,他终于是没忍住,骗了师傅,借口想念奶奶跑下山去了南县,他找到香雪甜糕,看见了那个白白胖胖的孩子,那孩子还没走稳当,时不时就要跑到铺子门口的街上,昂着头转着身子看街上陌生人,紧跟着,方荷就急急忙忙出去抱起了他。
“看着她那么开心,我却好难过,她还可以再有一个健全的孩子,可是我……再也没有娘了。”
盛岗哭的浑身抖动,他再也没了喊娘的勇气。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会有我这样的小孩儿?呜呜……”
乔知舒也想娘了,他擦了擦眼泪,“因为有人需要,小哥需要你,哥哥需要我们。”
盛岗呜呜地哭,幼稚地说:“呜……我不喜欢……我不喜欢……”
太难过了,身为这样的小孩儿,他真的太难过了。
……
岗儿大哭一场,等他睡着了,乔知舒才带着手脚的冰凉回了房间,发现盛尧也没睡着。
“岗儿睡了?”盛尧一直合眼想事情,听到门口的动静才睁眼,想着乔知舒去了这样久,岗儿肯定是大哭了一场。
等乔知舒进来,看着他眼尾鼻尖泛着红,心疼不已,起身张开了手臂轻唤:“过来。”
乔知舒过去埋进盛尧温暖的怀抱里。
盛尧抱着人哄,“岗儿哭,你也跟着哭,岗儿没长大,你也没长大?”
“没。”乔知舒委委屈屈,老老实实地回答。
“盛岩人蠢心狠,收拾他的时候,方氏上吊的一幕在我眼前浮现过,原想着盛岸才四岁,她不会再寻死,却不料,盛岸也没了。”
乔知舒听出盛尧语气里的自责,伸手环住盛尧的腰,“盛岩那钱庄早晚出事,挤兑风潮虽说是吴家堡下的套,但是他们没有雄厚的资金,早晚会再出事的。不是有消息说,朝廷要禁止私交,改设钱引吗?”
以后交子改为钱引,朝廷要对各个商行进行整顿,交子的发行需要取得官府许可。
脑子里装的事情实在太多,两人相拥,不再言语。
……
这个年过得十分压抑,盛家长房只剩盛莺、盛尧和盛岗姐弟仨,除了料理后事,还要找寻四岁的盛岸。
但盛岸失踪,前前后后算下来都一个月了,最初丢的时候,董小梅若是去报官,可能还好找一些。可现在,街坊邻里都记不清最后一次见到盛岸是什么时候了。毕竟时间太久,街坊的生活会发生其他更记忆犹新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