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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能在那张脸上找到坦荡认真,不似作伪,相当诚心。
人心是很难被这样摆在台面上看的。
人心通常都藏在皮囊下,藏在面具里,藏在每一句或真或假的话里。
——让无数的人追寻,又让无数的人止步。
——因为了解一个人是何等之难,要信任又是何等之难。
——没有人愿意将时光浪费在困难上!
——所以很多的人,都选择了没有真心。
可林天真还年轻。
他年轻在他还有真心,有诚意,还懂得要以心交心,以诚待人。
这种在他看来简单又理所应当的事情,却是江湖上许多人都再也做不到的事。
薛兰令看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天色更亮,落进来一窗薄光。
薛兰令道:“有些事情不在于会不会改变,而在于你希不希望将它改变。”
林天真道:“我不希望它被改变。”
薛兰令道:“那你就要祈祷,祈祷这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林天真张嘴正要答话,薛兰令却止住他的声音,道:“有人来了。”
他神容一凛,屏息谛听。
庙外确然传来几声交谈,可听不分明,也不够真切。
那声音似近似远,好像并不打算靠近这间破庙。
可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偷懒。
林天真立时背着林天娇站了起来,挪步到佛像背后藏好。
他静心再听时,已听不到任何声响。
但比这更令林天真惊讶的是,薛兰令竟然抱着段翊霜也跟了过来。
他们四人抵在佛像背后坐着。
林天真看了看睡得香沉的林天娇,又看了看似醒未醒的无瑕剑。
林天真张大了嘴巴。
他问:“薛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薛兰令反问:“你在问什么?”
林天真只得伸出食指,他指了下段翊霜,又摊手耸肩,露出极茫然的神情。
薛兰令道:“嘘——若哥哥醒着,我是绝对不敢如此对他的。你会为我保密的,是吗?”
那话语里不带任何情绪。
乍听之下,也听不出是怎般的心情。
可字句语调都暧昧得让人心惊。
林天真结巴了:“那、你、他他、你……你们,不是,他,不对……大侠也会睡觉?”
他只狼狈问出这么个问题。
薛兰令就笑了起来。
那眉梢眼角皆似染了风情,勾出丝线连结的赤红,将那颗泪痣衬得艳丽夺目。
——“哪儿不会睡觉的人呢?”薛兰令说。
段翊霜抚着额头彻底睁开了双眼。
林天真与之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怔愣。
段翊霜问:“为何如此看我?”
林天真还没来得及说话,薛兰令先将白玉箫挡在了他们面前。
玉箫不似扇面,它隔在中间犹如无物。
但无论是谁都不会忽略这支白玉般的长箫。
薛兰令贴在段翊霜耳边轻声道:“我逗他玩儿呢,哥哥不必问他。”
这离得太近的距离,已不是一次两次。
段翊霜已习惯了这样几无底线的靠近。
可习惯谓之习惯,在于已不会为此觉得排斥和怪异。
——段翊霜却偏偏会在这些轻若呼吸的耳语里——红透耳尖,烫到颊侧。
以至于他再如何习惯这般距离,也还是会下意识退后避开些许。
他一退,林天真就更显震惊。
比林天真更震惊的,是从梦中醒来的林天娇。
她刚刚睁开眼睛,还没从美梦中的好景清醒过来,就先见到了这样一番场景。
林天娇问:“薛大侠,你们在做什么?”
段翊霜退得更远,他别过头,匆匆留下半边绯红的轮廓。
薛兰令便将白玉箫抵在下颌,轻笑道:“没什么,小姑娘别问那么多。”
林天娇道:“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六岁了!”
林天真也道:“对啊对啊,我十七岁也是成年了!”
薛兰令道:“可你们还是比我更年轻。”
林氏兄妹面面相觑。
薛兰令道:“所以我做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多问。”
林天娇“哦”了声。
林天真问:“有什么是我和阿妹不可以知道的吗?”
薛兰令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似要开口,又似在等待什么。
——而他也许当真在等待。
因为段翊霜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还带着些慌乱:“有很多,有人进来了。”
那句话落下音来,佛像背后一时死寂。
心跳声清晰得很。
有人迈着步进到了破庙里。
脚步是一重一轻,听起来,这人似乎是个跛子。
这人走到破庙里,应是发现了那堆熄灭的火堆,用什么拨弄了一些,啐道:“当时我就说过,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连环榭,现在倒好,翠羽会已经派人来问我们,究竟在做些什么了!”
另一个人便道:“香主您别生气,那时将这件事告诉连环榭,也是迫不得已之事,谁让那一双兄妹这么能逃,教我们两派联手也没能擒住。”
那道声音有些细,听起来说话的人年岁不大,比那位被称为“香主”的人年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