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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兰令道:“黎少侠会是这只兔子吗?”
黎星辰道:“也许不会是。”
薛兰令道:“那便不会是。”
黎星辰道:“阁下有十分自信。”
薛兰令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不自信的人。”
黎星辰道:“这样很好。”
薛兰令点了点头,他侧首,看向站在一旁的有琴弘和。
他道:“黎少侠伤势如何,还是请我的这位朋友探一探罢。”
黎星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有琴弘和青衫翠影,薄纱笼在细微的光亮里,就像丝丝缕缕缠绵交错的线。
真的是线吗。
竟让人觉得更像一张难以言喻的网。
有琴弘和就站在那里。
已听了许久他们明里暗里无数交锋的话语。
如今等到自己开口说话时,他不免抱怨:“你真不够意思,当我有用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来。”
薛兰令道:“白阳山庄于我有恩,于你又有什么关系?”
有琴弘和道:“你都说了白阳山庄对你有恩,既然是你的恩情,那便是我的恩情。”
薛兰令道:“非要如此吗?”
有琴弘和道:“的确如此。”
薛兰令便道:“黎少侠,既然我的这位朋友也想报答一二,你大可不必客气。”
黎星辰道:“哪里哪里。”
众人退出了房间。
有琴弘和与黎星辰留在屋内。
这般单独相处,初次见面的人总会有些局促。
然而他们两人都不在这个范围之中。
有琴弘和顺势坐在桌旁,伸出手,先擒住黎星辰的手腕。
他眼生笑意,眉眼间竟现出几分风流。
有琴弘和道:“黎少侠的父亲身为白阳山庄庄主,搭救过的人想必不知凡几。”
黎星辰道:“家父的确说过,他行走江湖多年,最是爱行侠仗义,年少时候,他也曾如同现在的无瑕剑一样,去往各处,锄强扶弱,救苦救难。”
有琴弘和即有感慨:“黎庄主实在是个好人。”
黎星辰道:“家父曾说过,如今世道,要做一个好人并不容易,他所作所为,皆是无愧于心便足够。”
有琴弘和道:“黎庄主是个无愧于心的人吗?”
黎星辰道:“父亲当然是。”
有琴弘和道:“如此说来,黎庄主从未做过一桩坏事、错事,甚至让他后悔的事?”
黎星辰偏头想了片晌。
他并非一个喜欢空口白话的人。
他总要把前因后果想得很清楚,把自己听过的见过的合在一起来思索。
黎星辰之所以能成为段翊霜的朋友。
很大的可能,是他们彼此都喜欢理智地看待事物。
也许难免会被情感所束缚裹挟,但在黎星辰看来,他比许多人都要更“清醒”一些。
他思来想去,终究道:“我不曾听父亲提及过有什么后悔的事情。”
有琴弘和道:“那错事呢?”
黎星辰道:“父亲曾冤枉我偷了别人的东西,那是他犯过的唯一一次错。”
有琴弘和了然:“黎庄主却是个更难得的好人。”
“好人与难得的好人有何区别?”
“有的人是好人,他依旧会犯错,会伤害别人。像黎庄主这样难得的好人,很少伤害了谁,也只犯过这一次错,这便是与好人之间的区别。”
黎星辰道:“我的梦想也就是成为像父亲这样的人。”
有琴弘和淡淡笑了。
他为黎星辰诊过脉,收回手道:“黎少侠很特别。”
黎星辰问:“我怎么特别?”
有琴弘和道:“我虽说极少行走江湖,但对于世间出了什么样的人,到底有所耳闻,看过一二,像黎少侠这样的人,我只在前些时日见过一个。”
黎星辰听他的话意,疑惑道:“我这样的人?”
有琴弘和道:“黎少侠可能从未听过,在这世上,有的人适合练剑,有的人适合习刀,有的人不善武功,还有一些人——他们是天生的药人之体。”
黎星辰一怔。
“何谓药人?”
“或许百毒不侵,或许生命力顽强,或许是极难过敏的体质,总之,”有琴弘和深吸口气,叹道,“药人难得,黎少侠也算是一个。”
黎星辰道:“这么说来,这倒是个很好的体质。”
有琴弘和颔首道:“确然。只不知黎少侠可否愿意做我的药人?”
黎星辰眨了眨眼睛。
他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有琴弘和道:“药人之体,自然便是可以做成药人的身体,黎少侠有能够成为药人的体质,能与我相遇,也算是天赐的缘分。只要黎少侠愿意,从此天下苍生,都可以得我们两人拯救。”
黎星辰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了。
这远远不是黎星辰以为的“药人”。
黎星辰只得道:“什么才是做药人?”
有琴弘和道:“我会在黎少侠的身上下蛊下毒,以此来鉴别黎少侠的药人之体适宜如何用药,过程或许会很痛苦,可一旦确定了,能用这药人之体研制出新的毒药解药,那便是造福天下的好事。”
“黎少侠的梦想即是成为与黎庄主一样的好人,这样的善事,想来黎少侠也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