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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点了点头。
“你……你…你来了,为什么不喊我呢?”小郁桓眼眶都红了。
阮秋平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小郁桓反应这么大,只好说,“我听说你很困,觉得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而且也没多久,只是少了八个多小时……”
“不是少了八个多小时,是少了八个小时五十分钟,四舍五入就是九个小时,再四舍五入就是十个小时,你一年只出现三十个小时,却告诉我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不算什么……”小郁桓声音越来越小,嗓音都带着些哑意,似乎十分委屈,“而且我也不是在一直睡觉,明明喊我一下我就出来了……”
说着说着,小郁桓就不说话了,只是把头偏过去,去看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空。
阮秋平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小郁桓,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睁圆了眼睛,震惊地问道:“小郁桓,你哭了?!”
“……没有。”小郁桓抹了把眼泪,闷声闷气地说。
阮秋平伸出双手把小郁桓的脸庞掰过来,小郁桓的眼泪就落到了阮秋平的手心上。
阮秋平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赶紧伸手去给小郁桓擦眼泪:“别哭了,你怎么还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郁桓移开阮秋平的手,声音低低的,也哑哑的:“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我只是很后悔……我不该睡觉的,我今天早上如果没有去小木屋里,就不会……”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城画夜街,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阮秋平听到车内的提示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透过车窗,只见不远处便是一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夜街,里面似乎有游乐场,也有路摊游戏,有卖衣服的,也有卖小吃的,看起来十分热闹。
为了转移小郁桓的注意力,阮秋平一下子就把小郁桓从座位上拉起来,说:“这个地方看起来挺好玩的,我们去玩吧。”
小郁桓下了车之后依旧没有从难过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仍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阮秋平蹲下,捏了捏小郁桓的小脸,很温柔地开口说:“小郁桓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浪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小郁桓点了点头。
“可是你已经难过了十分钟了,如果我们把这十分钟拿来玩,就可以玩两趟海盗船了,那你这样算不算浪费时间?”
小郁桓眨了眨眼睛,他眼圈儿还是红色的,睫毛还是湿润的,可此刻,他却伸手又抹了把眼,手放下来的时候,唇角就浅浅弯了起来。他声音仍带着些沙哑,眼睛却缓缓变得清明坚定。
“阮阮……你说得对,我不能再难过下去浪费时间了,我们去玩海盗船吧。”
海……海盗船?
阮秋平看着那条摇晃的船,忽然感觉有点儿头晕。
海盗船刚开始动,阮秋平整个身子就绷紧的——他平常荡个秋千都会出问题,要是他的霉运带动整个游戏设备出了问题怎么办?
阮秋平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前方的扶手,可他抓着抓着就觉得扶手都摇晃了起来,身旁尖叫连连,阮秋平心脏也阵阵发颤。
天,这要是出了事,这可就是整整……一二三四五六七……整整三十七条人命!
海盗船停止之后,阮秋平仍觉得心口阵阵发紧。
这海盗船竟然比御剑飞行还要颠簸刺激,想当年,他刚开始练习御剑飞行,直接从半山腰掉下来。整个人倒挂到树枝上,也没现在这么紧张。
“阮阮……”小郁桓忽然喊他。
阮秋平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从始至终都抓着小郁桓的手,将小郁桓的手都抓得青白了起来。
阮秋平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想起来他是什么时候抓的小郁桓的手。
也许是他发觉得扶手开始晃动的时候。
似乎是看出来了阮秋平不太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项目,小郁桓便带着阮秋平去玩了好几个温和的游戏,比如说旋转木马,碰碰车,摩天轮之类,但阮秋平也不太喜欢摩天轮,似乎是很害怕他们从天上掉下来。
听到这个理由,小郁桓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总是想那么多啊?”
阮秋平小声说:“倒霉的人总要预想到最坏的结果。”
小郁桓伸手拉住阮秋平的手,忽然问道:“……你会感到难过吗?因为运气不好……因为一直遇到糟糕的事情。”
阮秋平想了想,然后说:“刚开始确实会感到难过,但是……举个例子吧,比如说我每日的生活就是不断地荡秋千,我荡第一个秋千的时候掉下来了,我会很难过,我荡第二个秋千的时候掉下来了,我还是会很难过……但是我荡了100次秋千,100次全都掉下来的时候,我就不会很难过了。那么当我第101次荡秋千,很好地荡了起来,没有失败,也没有摔倒,我就会很高兴。所以我现在很少为失败的秋千难过,却会为成功的秋千高兴。”
“听懂了吗?”阮秋平牵着小郁桓的手轻轻晃了晃。
“听懂了。”小郁桓仰头看着阮秋平,忽然很认真地说,“但是我不想阮阮因为101次中只有1次秋千荡起来而感到开心,我想用最好的材料制作秋千,然后装上安全带,这样你就再也不会掉下来了。”
阮秋平愣了一下,然后他忽然笑了:“看来你是没听懂。我说的秋千不是秋千,是一种比喻……算了,小孩子果然听不懂这种高深的修辞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