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页
幸好他穿的棉衣厚,若是薄些,这洞就会直接烙在他的身上。
郁樊顿时便吓得魂飞魄散,腿都差点站不直了,再看着阮秋平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顿时觉得这人像恶鬼一般可怕。
他身子颤抖了起来,声音中都几乎带了点儿哭腔:“你放……放开我!我带、带你去!我带你去!!”
.
“到了……”郁樊抬头看了眼阮秋平,小声说。
雨已经停了,面前小木屋的屋檐上依旧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木屋前杂草横生,像是许多年间都没有再进过人。
“自从出了那件事儿后,爷爷就禁止郁桓出现再在老宅了,小屋就没再住过人,我也只进去看过一眼。”
“……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儿?”
“就是郁桓从爷爷宴会上逃跑,后来被绑架的那天。我记得我明明是拿玩具扔了郁桓,可玩具却在空中停住并掉下来了,像砸到了鬼一样。我把这事儿和别人说,别人都不信,最后还是爷爷找人调取了监控才发现我说的话是真的,郁桓不仅是个灾星,而且还和鬼做朋友……”
说着说着,郁樊的声音就渐渐小了下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眼阮秋平,颤颤巍巍地说:“……是……是你吗?郁桓身边那个鬼就是你吗……你很奇怪,你的血也很奇怪……”
阮秋平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按压自己右手手腕上的伤口。
原来……原来他当时替小郁桓挡的那一击,竟产生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亏他当时还沾沾自喜于自己暗中帮助了小郁桓。
阮秋平哑着嗓子说:“……接着说。”
“……接着……接着郁桓就被绑架了,本来爷爷,爷爷的意思是说,不要去管……可爸爸念及郁桓亡母的旧情,还是报了警……但这件事之后,郁桓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阮秋平往前走了一步,朝着这个门踹了上去。
这小木屋虽然上着锁,可因为年代久远,阮秋平只是一踹,便打开了。
果然,如同郁樊所说的一样,这木屋墙上挂满了镇煞符,虽然是人间那些假道士自己创的符,可那镇煞驱邪四个鲜明的红字却还是铺天盖地地闯入眼帘,刺得人眼睛都是疼的。
“郁桓出生就克死了生母,道士说他命中带煞,是不祥之人,所以爷爷就让道士找了个‘驱邪眼’,并用驱邪的桃木做了这个屋,用来镇压郁桓身上的不祥之气。这墙上的符原来是用墙纸遮住的,可听说郁桓六七岁的时候,忽然发现了这些符,然后便发了疯似的把墙纸全揭了下来……”
阮秋平看着这满墙的符,整个心脏都在发颤。
所以,郁桓进主宅的时候,才不和他父亲一同进去吗?所以他一进主宅,便直奔向这个贴满了符咒的木屋吗?他明明知道这是镇压他的屋,却还是把自己关到这个屋里,直到宴会即将开始。
七岁的小郁桓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进了这个屋子,并在这里待了下去?
“唰——”
阮秋平忽然伸出手,从墙上撕下一张泛黄的符咒。
然后他把那张符咒一寸一寸地撕碎了。
撕完之后,他把碎片扔在地上,又伸出手去撕另一张符咒。
空气里安静得只有符咒被撕碎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刺啦刺啦的,像是永不会停歇似的。
郁樊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想逃跑。
可他刚转过身子,就听见那个已经撕了十几张符咒的阮秋平用一种十分嘶哑的声音对他说:“……接着说。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所有有关于郁桓的事情。”
郁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定在原地,有些胆怯地张口,向阮秋平诉说他所知道的一切。
原来,小郁桓五岁那年离家出走时,还不知道自己是家中的“灾星”,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躲着他,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亲人都讨厌他,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孩子,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可以和家人住在一起,而他却必须一个人住在山上的别墅。
所以他离家出走了,想离开这里,随便跟着谁走就可以,他只是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可听说小郁桓离家出走被抓到之后,就被完完全全地关到了那栋别墅里,往后的整整一年,郁桓都没有出去过。
小郁桓六岁那年,阮秋平去别墅里找了他玩。
可阮秋平离开的第二天,那栋别墅就被山火殃及,别墅里一人死亡,两人重伤,小郁桓虽然活了下来,却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天,醒来之后,“灾星”之名也正式传入了他的耳朵。
阮秋平想起他曾在那间别墅里和小郁桓探讨过为什么他的霉运不会殃及到小郁桓。
他得出来的结论是:因为小郁桓太幸运了,身上的吉运冲散了他的霉运。
可当时小郁桓说:也有可能是我本身是个过于不幸的人,因为太不幸了,所以连你传染给我的霉运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当时还反驳了小郁桓,说他在瞎说。
现在想来,也许是从那时开始,小郁桓就已隐约察觉到了自己不同于他人的倒霉气运。
郁桓气运一直很差。
而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是,郁桓从五岁开始,每年就会倒一次大霉。
比如说今年是在高考的时候出了车祸,去年则是在校运会的最后一天被铅球砸到骨折,连着住了半个月的院。前年则是开学典礼的第二天,就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差点儿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