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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指尖微蜷:“那……叫来听听?”
蓟和看着他, 嘴唇一张一合,努力了几下,还是没出声, 他红着脸站起身,几步走到桌边将那碗汤端了过来,僵硬道:“先……先把汤喝了吧。”
鹿鸣瞧着他颤抖的手指,假装疑惑道:“刚不是说先吃药吗?怎么又说喝汤, ”他玩味地捏着下巴,“哦,我知道了, 是我刚才说喝了汤会想跟厨师亲亲, 所以, 你很期待吗?”
“……”蓟和抿紧嘴唇,他站在淡薄的余晖里, 就是不肯抬头看他,“……没,没有。”
“真的吗?”鹿鸣始终含着笑意。
蓟和没理他,转身把汤放回桌上,又端起药碗, 捧到他面前:“喝药吧。”
鹿鸣仰着脖子,天色渐渐暗下去,光线隐没,屋里有些昏暗,可他眼里却微光流动,动了动嘴唇,蓟和一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红着脸抢先开口道:“你要是敢说让我喂你,我保证接下来的一周你都见不到我。”
鹿鸣:“……”
鹿鸣咂咂嘴,叹道:“好吧,自己喝就自己喝,真是没情调。”伸手接过来药碗,眼看就要递至嘴边,唇角刚碰了下碗沿,又抬起头道:“这样,你叫我声哥哥,我就喝。”
蓟和瞪起眼睛:“你……”
“我就这一个请求,”鹿鸣深深地望着他,“叫了我马上就喝,我保证。”
蓟和梗着脖子与他对视,很快就败下阵来,他低下头,好似心里做了许多挣扎,过了很长时间才从嗓子挤出一声蚊子叫似的:“……哥,哥哥。”
“……”
鹿鸣骤然感觉“轰隆”一声,头皮发麻,这简单的两个字好像带着电流一般在他心底划过,连带着神经末梢都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他端着药碗的手轻轻一颤,举起左手放在嘴边“咳”了一下:“嗯,那什么……”
蓟和抬起头,望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意外地发现他耳朵尖都红了,愣了一下,回过味儿来问道:“你……害羞了?”
“……谁!”鹿鸣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谁说的!我活了两辈子都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是这药刚熬好烫着我了……起开,挡着我亮儿了。”
蓟和后退几步,脸也有些微热,看着他抬起手腕把药一股脑全灌了下去,喝得太急呛了两下,憋得两颊通红,那样子看起来狼狈极了,蓟和默默打量一会儿,垂下眼睛,偷偷地笑了。
屋里漫延开一股黏糊糊的气氛。
正在尴尬沉默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三个人来,两人同时往门边看去,发现是医修和他的小弟子,后面跟着向庭芜。
医修边进来边道:“屋里这么暗怎么也不点灯?”回头吩咐小弟子,“泰宁,去,把蜡烛点上。”
“是,师尊。”
小弟子跑去窗边把所有蜡烛都点燃,再罩上纱罩,房间里顿时充满朦朦胧胧的昏黄,医修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胡子花白,可是精神矍铄,他走到床边,俯身看了看鹿鸣,满意道:“嗯……脸色瞧着红润了不少,看来恢复得不错,鹿宗主你命很大嘛!”
鹿鸣:“……”
他往蓟和的方向瞥一眼,快速收回来,装模作样道:“是医仙您医术了得,救回了晚辈一条命。”
“好说,好说,”老医修十分受用,“前些日子老身偶得一消息,说北境离恨山上有一味仙草,能治离魂之症,甚是稀奇,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也见过不少奇异非常的物事,这离魂草却是从未见过,是以就去找了找,没想到这第一次就用在了你身上,当真是鹿宗主有福啊。”
他说这话时十分可爱,摇头晃脑捋胡子,虽已年老但是神态可鞠,看上去就像个老顽童。
蓟和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对这个老先生产生了一丝好感,转头去看鹿鸣,却见他微微有些凝重地皱着眉,好像在顾虑什么,禁不住问道:“师……咳,你,你怎么了?老医修跟你说话呢。”
刚一开口舌头差点打结,平日里“师尊”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过来,他生硬地改了口,假装浑不在意地看向老医修,道:“仙君莫怪,师……师尊他刚醒过来,可能神思还略有滞涩。”
老医修和蔼道:“无妨。”伸手叫窗边那个小弟子,“泰宁你过来,帮为师看看鹿宗主是不是还有些气血不通。”
泰宁屁颠屁颠地走过来,一边抬起鹿鸣的手腕告了声“得罪”,一边撅着嘴抱怨道:“师尊您都亲自来了,怎么不亲自看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弟子医术不怎么精通……”
老医修吹胡子瞪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师眼神不好,给人号脉都找不着地方。”
泰宁嗫嚅着:“那号脉也不用眼睛看啊……”
“犟嘴!”老医修气得呼了他一巴掌,“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蓟和看着这一老一小旁若无人地打闹,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他刚穿过来的时候也以为自己会有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师尊,能和他亲如父子,可现在……
他下意识地又朝鹿鸣看了一眼,正好和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对上,好像看穿了他心里在想什么,鹿鸣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冲他撅了下嘴唇,眼里划过一道下流又戏谑的光。
“……”
蓟和感觉耳边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热意,紧绷着脸,狠狠咬了咬牙:这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