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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应该一起吗?
他终归没有问出口。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安煜换了一大口气,又想起一个萧仁河可能带着萧溪去的地方,顶着寒风再一次冲了出去,仿佛不知疲惫。
高峰时段缓解他一些,他站在路口拦了一辆车,报了北麓街的墓园。
司机师傅看他着急,刻意加快了速度,中途差点和一辆相向而来的救护车撞上,好在车技扎实,一个打轮,擦肩而过。
距离目的地还要很久,安煜焦躁不安,想起了被遗忘在衣兜里的手机,他颤抖的划开屏幕,翻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按了好几次才成功拨出去。
出乎意料,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但说话的人不是萧溪,而是萧仁河,他的声音掺杂一片混乱中,冷冷的甩了几个字过来:“离他远点。”
说完,萧仁河就挂了电话,当安煜再次拨过去的时候,是机械的提示音和无休止的嘟嘟声······
这个瞬间,萧仁河对他所有的客气都尽数撕裂。
到了墓园,安煜远远的就看了萧家的车,他以为自己来对地方,带着几分希冀冲了进去,结果……又扑了个空。
他抓住要下班的清扫大爷,指着门口的车:“车的主人去哪里了?”
“救护车拉走了。”大爷想起一个小时前的那一幕,有些惋惜的道:“那孩子被刺激的不清,直接晕过去了。”
安煜的身子晃了晃,他知道的,萧溪的应激反应特别重的。
安煜又一次转身离开,他在一夜间跑遍了莫城所有的医院,直至精疲力尽都没有找到萧溪,从最后一家医院出来,已经第二天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阴冷潮湿的短租屋。
安煜将自己缩在床上,始终睁着眼睛,因为一闭上双眼,脑海就会划过萧溪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萧溪说过的: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会在的。
可现在却没有,只留下他一个人。
然而,他没有办法责怪萧溪,也忍不下心去责怪萧溪,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满世界去寻找。
而后又找了几天,萧溪却始终不见踪影。
临近期末,安煜反而被张飞扬找到了,他硬生生将自己拖回了学校。此时,舆论已经被校方强行压下去了,只在暗处滋生。
至于大野牛和雷总,并没有因为他和萧溪在一起的事情找他谈话,而是因为打架的事找了他。
那日,安煜被张飞扬拖进学校,一踏进教学楼,就碰见了季涛。
季涛看着安煜这幅没了魂的样子,心里笑的特别开心,甚至忍不住走了过来,在安煜的肩上装模作样的拍了两下,惺惺作态道:“兄弟,喜欢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吗?”
安煜抬眼看他,胸膛起伏了两下,拳头毫无章法的挥了出去。
安煜有点失控,张飞扬猪一样的体型都拉不住人,愣是叫了好几个人帮忙才把人按住,而季涛已经被打的妈都认不出来了。
安煜被送去大野牛的办公室时,雷总很快就到了,两个人本想数落安煜,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大野牛挥了挥手,做样子似的说了一句:“写一份八百字检讨给我。”
这是大野牛罚的最轻的一次,好像无意证实着什么,不写检讨也无所谓,这事就这样吧。
安煜回到班,他发现大家并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只是看着他的神色,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他在注视中,走到了自己的书桌旁,可旁边的座位已经空无一物了,安煜止不住又晃了神。
安煜站了好久,陈悦咬了咬牙,走过来和他说,萧仁河在元旦那几天给萧溪办理了转学,特别快特别急,校方也非常配合。
而手续一下来,萧溪的东西眨眼间就被萧仁河收走了,一样都没给他留。
不,可能还有一点被他藏起来的东西吧。
可那又如何,他偏过头再也无法看见自己想见的人了。那好不容易抓住的光,轻而易举的就被人从指缝间抽走了,一点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没人预料到。
礼堂后台的短暂分别,竟然变成了无限期。
*
萧溪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身处异地他乡了,除却萧仁河,周围没有一个他熟悉的人,无论是医院还是校园,都陌生的让人心惊。
萧溪试图反抗,可谎言背后的真相让他浑身脱力,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理解萧仁河了,心底却仍旧藏在挥之不去的怨怼。
萧仁河也怕他反抗,一夜间停了他所有的银行卡,又给他换了部新手机,决绝的就差把他的记忆一并洗去了。
萧溪有时候会在心里嘲讽:刻板固执的老男人。
随之,又有点心酸。
进入新的学校以后,萧溪好死不死又被分到一班,但他学会了安煜那套,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摊着一张破脸面对一切,谁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客而已。
班里同样有像张飞扬那样不怕死的猪头,天生自来熟,就喜欢往他身边凑。
张飞扬二号熟络的揽住萧溪的肩膀,笑呵呵的和他侃大山:“溪哥,您他妈能不能笑一笑,前天那个妹子明显要跟你表白,愣是被你这臭脸冻跑了。”
萧溪拿捏着低低的调子,甩出两个无情的字:“不能。”
张飞扬二号直接气笑了,追着萧溪一路叨叨,活像个嘴上装了小马达的老妈子,闹心的不得了,萧溪却又有点舍不得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