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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闻人泰伯他们审卷完毕,将所有考生的成绩进行了排名,连同优秀的文章一起取出来,呈递到宣仁帝跟前,看看名次是否需要做调整。
这时候,闻人泰伯依旧不知道自己被诬陷的事情,在宣仁帝跟前,仔细的汇报者此次会试的情况,不偏不倚的对排在前二十的学子,就文章上了解到的东西进行了点评。
宣仁帝没去翻阅那些锦绣文章,看着会试排名,指尖从一个个名字上划过,尤其是某几个如今还关在开平卫刑狱中的人,那么巧的,闻人泰伯正点评的这个,从他言语中,明显可以听出,是颇为看好的,他却不知道,这个人在之前的对他的批判抗议,是最为激烈,言辞最为辛辣,可以说将闻人泰伯贬得一文不值。
宣仁帝看向闻人泰伯的眼神,有几分微妙,而同在场在其他几个官员,神情也类似。
闻人泰伯低着头,倒是没注意到宣仁帝的表情,一直到将所有人都点评完毕,宣仁帝让人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开始低头看那些文章,大部分看了就过了,不过有那么些被单独拿了出来,不多,但也不算少,总共六份。
其中就有排名第三第七的,排在十一到二十的有四份,那么巧的,第三那个就是被闻人泰伯颇为看好的,只不过因为文章上言辞哪怕是尽可能收敛了,还是透着一股子激进,到底还是年轻人,或许以为收敛得很好,依旧很轻易的就被看穿,按照闻人泰伯的说法,本来该有会元之资,还是压一压磨一磨比较好,可以在殿试中再看看,或许是他们审阅有所偏颇也没准儿。
“排名就按照你们的来,不过,这六个人剔除,”宣仁帝让洪公公将一份名单给闻人泰伯,“包括上面的但凡在录用范围内,全部剔除,不予取录。”
那名单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一百六七十,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会……心中震颤,“皇上……”
在宣仁帝的授意下,洪公公将这几日的事情仔细的与闻人泰伯说了。
闻人泰伯绷着一张脸,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才开口,“多谢皇上信任。”
但凡有一丝丝的怀疑,直接将他从贡院中提前带出来,哪怕最后的结果他是清白的,对他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结果却是在贡院里安安静静的完成所有事,出来已经尘埃落定了。
事实上,便是受到影响,闻人泰伯也不会如何,官场上就是如此,沉沉浮浮,你挡了别人的路,别人就想方设法的欲将你拉下来,很正常,闻人泰伯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觉悟,尤其是在代任礼部尚书之后,因此他做事也小心谨慎,在会试之前,就不成接触过任何考生,对家里人规束也更为严格,不给人钻空子的机会,结果还是……
索性皇上从来就不糊涂。
真正让闻人泰伯火大的是,那些人竟然将他闺女牵扯进来,萱儿做了那些多,那么辛苦,不曾有半分错处,有人还去找麻烦!
“放榜时,按照原名单放出,将剔除者名字划去,后面加一份补录的名单。闹事者,同贴出,没考中能补录又被剔除者,照样勾出。”宣仁帝淡声吩咐。
宣仁帝这一手就玩得比较狠了,不仅是要让这些考生自己知道自己多愚蠢,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要让所有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另外还有亲友责备,失望,叹息,甚至怨恨等等。
承受能力强的,从这次的事情深刻的吸取教训,日后必然会更为谨慎,遇事都会多思虑积分,当然,也可能是走向另一个极端,那就是凡事不出头,当乌龟,死死的缩在后面,那承受能力差的,或许就直接崩溃,从此一蹶不振。
然而,不管是什么结果,如今这事,日后的人生,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闻人泰伯低头看着名单,他的记性不错,这一眼扫过去,少说也有三四十个是在录取的名单中,实际上必然更多,哪怕是牵扯到自己,也多少有些心痛,“皇上,这些只是参与闹事考生,除此之外,可还需要做其他惩罚?”
那“揭发者”不必说,肯定是没好下场,而一开始蹦来跳去挑唆者,没有接触过幕后者也就罢了,接触了,同等论处,余者除功名,与官场绝缘,还会影响到后辈子孙科考;
单纯参与闹事的人呢?
“明年的常规科考,禁考。”
也就是说,想要再参加会试,就得再等四年,如果是那些本就没考中的,甚至之后很长时间,甚至一辈子都没希望的,也就罢了,可那些本就考中了的……
宣仁帝这个惩罚可以说已经相当的仁慈了,四年而已。
然,四年,是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能平平顺顺,如同日常一样,日复一日的就那么过去了,可若是遇到什么大事件的话,那么,四年时间,就可能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踏进来,或许是一种幸运,也可能是一大遗憾,谁也说不清。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考中却被剔除,有机会补录的,也被自己造没了,四年之后,于前者,未必就能再考中,于后者,错过的,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心中的懊恼后悔可想而知。
在差不多将要放榜的时候,魏亭裕将消息带到了开平卫刑狱,“几天是放榜的日子,诸位应该还没被关到不知时日的地步,想来对今日是期待忐忑又绝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