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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会有人来祭拜,门口守着的仆从也没有拦阻,灵堂里头停着棺木。
棺木旁有人跪着,一张张纸往火盆里塞,其中一个女子极为年轻,应该是柳澈深的表妹。
拈花几步走近,看了棺木,里面放着衣冠冢。
不是她经常见过的白色弟子服,是他往日在家中穿的衣衫,还有玉冠,可以看出他往日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在仙门的时候却没有骄奢淫逸的习性,还能吃苦,柳家确实教得很好。
拈花扶上他的棺木,一时间心中复杂至极。
“尊者怎么会来此?”身后有人开口问。
拈花转头看去,是柳澈深的叔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响才开了口,“我来看看他。”
柳叔父闻言红了眼,“唉,这孩子……怎么就走了这条路,如今连尸首都没有,叫我如何对得起他爹娘?”
一旁的人闻言低声哭泣,那哭声听得人心头戚戚。
拈花心中莫名一闷,隐隐约约有一处做疼,许久也只能说出两个字,“节哀。”
“我没有看住他,让他做了这般大的错事,好在尊者力挽狂澜,没让这错继续蔓延下去,万一让魔界毁了三界,我们柳家才是罪恶大恶。”
拈花闻言却说不出话来,倘若没有逐出师门此事,他原是不会走这条路的。
柳叔父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多岁,柳家失去了柳澈深,打击着实不小,他看向她,极为感慨,“若是尊者那时没有收别的弟子就好了,他原还想重新拜在你门下的,便是没有名分也可以。”
拈花微微顿住,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许久才喃喃道:“他这般想过吗?”
柳叔父眼含泪光,叹息一声,“人死如灯灭,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即便是你同意重新收他为徒,仙门众长老也必然是不肯的。”他说着看了过来,“不知尊者愿不愿意替他写下灵位牌,毕竟他往日最敬重你这个师父。”
拈花闻言无声点了点头。
柳叔父当即拿来灵位牌。
拈花拿着空白的灵位牌许久,一时难受至极,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手中一块木牌?
拈花眼眶一时湿润,抬手用手施法,在上面拓上了几个字。
‘爱徒,柳澈深。’
柳叔父伸手拿过灵位牌,看了一眼,眼中眸光闪动,“多谢尊者体恤。”
拈花写下这几个字,心中却越发闷疼起来,一时再也停留不下,连忙往外走去。
他家中人与他一样,都是这般有礼客气,她倒宁愿他们大发脾气,也好过这般客气。
“尊者。”
拈花才迈出去,就有人叫住了她。
她转身看去,是刚头跪在里面的柳澈深表妹,她看她许久,才开口,“表哥离开家中已久,又在仙门长大,我想有些东西,或许应该由尊者带回仙门。”,
拈花闻言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我随你去拿罢。”
他表妹在前头带路,领着她一道往外走去,话间感慨,“表哥从小就是族中表率,我都没想到他会走到今日这条路。”
柳家很大,柳澈深的院子没有走多远,绕过园林,便到了书房里。
“表哥在外修炼,能回来的时间不多,每次回来也不顾小住几日,后头我就很少再见到他,他每日回来都在书房待很久。”她说着推开书房的门,领着她进去,“尊者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取来。”
拈花闻言点点头。
柳澈深的书房很大,四面的墙都放着书。
拈花四处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前排的书上,伸手拿了一本翻开看,里面竟然还有字迹。
写得很是端正,不过一看就是手腕还没有力气,应该是他年纪极小的时候写下的。
有些难懂的字,他还在一旁备注了,显然极为认真,通篇翻下来竟然没有随意乱涂乱画,这是自幼就很端正。
“这是表哥三岁时读的书。”她拿了盒子过来,开口说道。
拈花听到这话,心里莫名柔软了一块。
原来他小时候就这般端正,她一时都能想象出,他平日里在书堂里念书时的认真,小小的,还那么乖,一定从小是被夸奖长大的孩子。
拈花想着当即把书放回去,她怕再多想一些,就会永远陷入那一天的情绪之中。
表妹见她把书放了回去,打开手里的木匣子递过来,里面是一本本没有名字的书,却像是珍藏的书。
拈花有些疑惑,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书,翻开来,里头却是一张张画,里面有各种可爱的小兽。
和他那样的人完全不符。
每一种小兽,旁边还写上解释,性格习惯,各种可爱的特点。
拈花才看了几页,便有些入迷了,这些小玩意儿还挺稀奇,都有角角,她时常就想要收集这些有角角的小玩意儿。
“表哥每一次回来都会呆在书房里很久,就是画这些奇珍异兽,我后来有一次瞧见了,他说他见过的这些小兽,有人很喜欢,所以他想画下来给她看。
可两年来,我见他画了这么多本,也终究没有送出去,想了想,应该是还没有机会送罢,我不知他想要送谁,所以只能请尊者保管了。”
表妹说完,看了一眼书房,话里感伤,“表哥原先是柳家的荣,入了魔,便是柳家的耻,往后书房这些东西应该也会慢慢腾空,柳家也不会再有他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