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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扶稳了车壁,面色复杂地想起几月前去魏登年府邸,魏登年不爱招摇要戴面具,她却阻了他,调侃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可是这也太“众”了。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队伍在都城的沸反盈天中一路向皇宫行去。
李颐听的马车则于岔路口拐去王府,等候宋帝召见。
哪知道分别才没片刻,宫里传旨的公公便追来了,说是陛下担忧郡主,等和魏统领问过话后即可召见,让李颐听先行去偏殿等着。
于是又折返回去。
时近正午,正是朝臣下朝的时候。
白玉阶上陆陆续续有官员们持笏板而下,李颐听被两个有品阶的宦官领着去偏殿,路上随意张望了一眼,目光却在看到某位朝臣后变色。
第13章
郡主是臣心中最合适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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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正殿。
宋帝已经看了魏登年一路上奏的折子,对发生的事情大多了解,却并未开口,只是一直不停用竹夹在面前的沸水中转圈搅动,殿中一直充斥着煮茶时气泡破裂的微微“扑扑”声。
未几,魏登年才听得头顶一声不耐烦的轻啧。
“虽是新茶,却被朕煮老了,入口怕是要涩了。”宋帝道,“不玩了,来人啊,全部倒了。”
很快便有两三个宦官低首入内整盘端走。
殿中再次静了下来。
魏登年道:“陛下九五之尊,煮茶这样的小事只需让臣等去做便好。”
宋帝目光扫过他时像是才恍然想起什么,立刻道:“怎么,朕竟没叫你起来吗?快起快起,魏登年啊,你可是大卺的功臣,张鹤一直拉帮结派跟其他藩王搞在一块儿,朕想干什么事他们都要上奏上奏管着朕。这帮子人是朕这么多年的一块心病,你这次一举给朕都解决了,又平了梳山匪患,论功,当封太尉。”
宋帝和颜悦色,只是眼睛弯着,笑意凉薄,未到眼底。
皇帝都尚且被藩王们束着,他一出马却给解决了。
殿内落针可闻,伺候的宦官里胆小的,已经开始发抖。
忽然,却听见魏登年朗声道:“臣,谢陛下。”
自酿的秋露白已经到了能拆坛的时候。
郑易今日原本约了内阁几位好友品酒论诗,还没走出宫门,就被一位眼生的小宫婢叫住:“郑大人,贵人有请。”
他反问贵人是谁,小宫婢不答,只是催促他走。
郑易只好先辞了几位在不远处等他的朋友,跟着小宫婢去见所谓的贵人,没想路途倒远,七拐八绕的,走了小半刻还没到,他都有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恶作剧的时候,小宫婢却在一座空置的冷清宫殿停了下来。
郑易将信将疑地照着她的口述,穿过荒废的前院殿宇还有飘着鱼肚皮的半干池塘,直至后廊。
他方才一路行来,也胡乱想了想到底是哪个贵人要见他,说不定是朋友开玩笑或是毕家什么人,偏偏没有想过密会他的人,是她。
李颐听一身藕紫色衫裙背身玉立廊前,光是背影便让他一眼辨了出来,视线再难转移。
郑易端方温和的眉眼猝然攀上一丝欢欣,礼数也抛却了,朝着满眼满心的那人疾行而去。
“臣,见过郡主。”
李颐听止了他的礼,转过身来,神情疏离而淡漠:“你做的那些丑事,我都知道了。”
郑易的笑容僵在脸上。
“今日来见你,是来问你一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杀魏登年,毕愁给你的好处就那么多吗?”李颐听第一次在他面前改了称呼,“本郡主原以为你跟朝中那些臣子是不同的,即使你身处庙堂也会清明仁和,却是高看了你。权力这东西,竟能让你转了性子,丢了傲气。”
郑易愣怔片刻,垂头,再抬首时,已经恢复原本冷静自持的模样。他似笑非笑:“魏登年杀了张鹤,立了大功,如果他活着回都城,会成为老师的大患,臣属老师党派,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李颐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便是你不辨忠奸、助纣为虐的原因吗?”
郑易道:“是。”
急促而清脆的一巴掌打断了他胶着在她身上的目光。
李颐听盯着他,看他缓缓跪了下去,声音失望至极:“你变化之快,真让本郡主叹为观止。”
碎发斜拂面颊,郑易凝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臣不觉得自己有错,臣只是想站得高一点,博一个更好的官职。”
李颐听痛心道:“以你的才华资质,以后要什么官职没有,你为什么这么心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萧索的宫殿久无人居,鸟雀也格外多,胆子似是大惯了,见了他二人也不躲,就落在近处的廊檐、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郑易盯着它们出神,想起从前太师府里说起鬼主意时叽叽喳喳的那个人,骤然笑了:“郡主你不知道,当我知晓你被陛下一旨赐嫁给张鹤时有多慌乱,知晓魏登年除去了张鹤又有多欣喜……”
“本郡主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套近乎的废话的!”李颐听冷冷打断他,“本郡主只问你,魏登年接的是陛下的密令,毕愁是怎么晓得的?”
郑易收了目光,平静道:“老师深得陛下信任,被陛下视为第一近臣,事无巨细皆亲自过问老师才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