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国已经变了样子，他此时躺在一张铁床上，全身都是血。
    除了那一双眼睛，整个脸上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
    肖邦国看到郭明居然还笑了一下，嘴角一咧，流下来的全是血。
    他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就知道你会过来。”
    郭明一开始被吓了一跳，可是随后想到郭燕的死状，他又觉得肖邦国这样也并不可怜。
    他朝着肖邦国走近了几步，“你后悔吗？”
    肖邦国呵呵的笑了，嘴里不断的往出冒着血泡泡。
    他知道郭明问的是关于哪方面。
    他这个人做事向来不后悔，唯一觉得自己决策错误的就是一开始没有马上离开青城。
    不过既然留下来了，事情也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一说。
    肖邦国的眼神居然很清亮，“有什么可后悔的？”
    郭明一听到他这句话，火又上来了，他声音有点大，“阿燕跟了你几十年，你居然下得去手你还是不是人？”
    肖邦国把视线收了回去，平躺在铁床上盯着天花板看。
    他虽然说话艰难，可吐字依旧清晰，“我这不马上就要去陪她了么，我弄死他，最后也没让她在下面孤单多久，说起来，也算是两清。”
    郭明是真的不理解肖邦国的脑回路。
    这就算是两清了？
    他恨得牙痒痒，“你居然有脸去下面见她。”
    肖邦国勾着嘴角，脸上摆出了一副十分温柔的笑意，“她应该在等我吧。”
    郭明深呼吸了一口气，换了话题，“我问你，小海那边是怎么回事儿，他今天就走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邦国吐了一口气出来，“走了好啊，走了才好，青城这边的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以后过他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肖邦国被血呛了一口，咳了两声，然后他又说，“郭明，我信得着你这些事情才和你说，我有几处房产，里面藏了东西，都是现金，挺大的一笔，你有时间就把它们找出来，给小海吧，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
    郭明一顿，咬着牙闭了闭眼。
    肖邦国这样子真的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的好。
    他自己都这个德性了，居然满心还是在肖海。
    真的是让自己恨不起来，怨不起来。
    郭明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可肖邦国这句话一出来，他发现所有的话都不重要了。
    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何必呢，你那么有头脑，做正经事儿肯定也能给他一个十分光明的未来。”
    肖邦国缓缓的闭上眼睛，“你不懂，你不懂我。”
    郭明确实是不懂他，钱这个东西多少算是多？
    肖邦国即便是赚了很多钱，不也只是银行里面的一个数字而已，每天能花销的也就那么多。
    人如果被欲望彻底糊住了眼睛，那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郭明没什么再想对肖邦国说的了，只听着肖邦国把名下产业的位置说了一遍，然后转头离开。
    郭明走到外面，从兜里拿出了烟盒，点了一支。
    他用力的吸了两口，然后吐出来一大口烟气，最后实在是控制不住的，他的眼眶还是红了起来。
    到现在他也没办法说，和肖邦国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究竟是好是坏？
    郭家能有今天全靠了肖邦国的帮助，可是搭进去了一个郭燕，也搭进去了肖海半个人生。
    这笔买卖究竟划不划算，作为商人，他衡量不出来。
    等了一会儿，郭明把烟蒂扔在地上碾灭，然后拿了手机出来。
    肖海买了最近的航班，现在飞机应该还在天上。
    他给肖海发了信息，然后把手机放起来，叫了一旁候着的保镖说自己想回家了。
    车子从废弃的工厂开出来，郭明回头看了两眼。
    这一次应该是他和肖邦国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曾经在他心里无比崇拜的人，就这样子陨落了。
    郭明一直到工厂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才把视线收了回来。
    他话是问厉墨这个保镖的，“你们会把肖邦国如何？”
    保镖肯定是不能说的太清楚，就只是笑了笑，“这个还得看先生那边想怎么处理。”
    郭明语气有些感慨，“没什么大仇大怨的话给他个痛快吧。”
    保镖呵呵一声，没说话。
    郭明也只能说这么多，再多的他也不太好开口了。
    等着保镖把他送到了郭家老宅，郭明下车就给厉墨发了个信息过去。
    他也只是说自己见过肖邦国了，没有在信息里求情。
    厉墨没有给他回复，这样的话，郭明也就知道厉墨对肖邦国的态度了。
    而厉墨那边看了郭明的信息之后，直接把信息全删了。
    郭明虽然没有在信息里说明白，可厉墨了解他的意思，仅仅是见了肖帮国一眼，没必要给他发个信息特意说一声。
    应该是肖邦国那边比较惨，又让他心软了。
    厉墨从来不是心软的人，所以他只觉得郭明的做法是妇人之仁。
    厉墨把电话放进兜里，转身进了房间里。
    唐黎已经困了，躺在床上眯着眼睛。
    厉墨去了床上，把唐黎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没一会儿，唐黎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