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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皇后与淑妃依旧不对付,苑嫔依旧跋扈,依着这般性子,迟早出事。嘉嫔倒是个胆小的,可架不住枪打出头鸟,一个小六就能拖垮了人。
不过宫里形势如何,如今于她也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说起来,她一向是不受宠的。生母早逝,家族羸弱,又生来寡言,自然不会博得父皇的欢心,不然也不会被嫁到这偏远的地方来。
所幸丈夫敦厚,这些年来待她很好,如今夫妻和谐,子女双全,也算是幸事一件。
只要能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阖家团圆,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慌。
这平淡的日子,仿佛是一场梦,脆弱得一触即碎。
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找上门来,彻底打碎她的美梦。
“爹爹回来了!”
“爹爹抱——”
“诶,爹爹抱囡囡举高高喽——”
院子的门扉被推开,晨起打猎的丈夫拎着野兔子踏进门来,抱起女儿乐呵呵笑着,看着她迎上来,露出一个憨憨的笑。
她往人手里揣了个袖炉,拿出自个的帕子给丈夫仔细擦着汗,整理着衣襟。
丈夫拿自个青胡茬子蹭着女儿小脸上,逗得人咯咯直笑,她收起帕子,给人整了整衣裳,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一个青玉扣上,一顿。
“怎么了?”
迎上丈夫关切的目光,她赶紧收起那副恍然的模样,压下心底的不安,露出温婉的笑容:
“没什么,快些进屋吧,天冷别伤了风。”
夫妻俩正往屋里走着,就听见屋外一声细碎的脚步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带着寒气踏雪而来。
她站定,有些不确定看着眼前人:
“二、二哥?”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俊秀的面容,正是二皇子萧翊。
“四妹,你我虽非一母同胞,却也同养在淑妃娘娘膝下,如今四妹嫁出去这么些年,可都还记得母妃为何单单为你选中了镇远将军吧。”
话音未落,她已经煞白了脸,萧翊却并不看她,只死死盯着一旁看似敦厚的人:
“别来无恙啊,镇远将军,或者唤作李十七更为合适?”
此时这人周身气势一变,顿时失去了敦厚的表象,分明是同一张脸,却只剩锐气张扬,他冷笑一声:
“二皇子萧翊,别来无恙。”
*
皇宫里一片喜庆的氛围,却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母妃。”
萧玹立在堂下恭恭敬敬行着礼,苓嫔稳稳当当坐着,掀起眼皮仔仔细细看了自个儿子一眼,良久才叹息了一声:
“确实是长成大小伙子了啊……”
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感慨,却让萧玹吃了一惊。
旁人不清楚,身为儿子的他却是在清楚不过,他这位母妃生性淡漠,从不在意有关医药有关的旁事,更不会忽然关心起他来,除非,出了什么变故。
“母妃,你——”
萧玹急匆匆开口,却被苓嫔制止。
“你上来让母妃好好看看。”
看着母妃带着慈爱的面容,萧玹最终还是吞下了心中的疑虑,顺从上前来。
苓嫔好生仔细的看着他,感慨了一声:
“真像你父皇年轻的时候。”
萧玹从没见过这样迷离的母妃,直觉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由得抬头正撞进了那双带着怜爱的眸子。
苓嫔感慨着,又拿起了茶盏,像是自言自语:
“母妃这辈子已经困在这皇宫里头了,玹儿啊不能再同母妃一般执迷不悟了……”
萧玹忽然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急急开口:
“母妃——”
苓嫔轻抬手指,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恢复了以往那副漠然的神情:
“我已经向圣上请愿,册封你为南阳王,镇守南阳地界,此生不得返京,你且去吧。”
还没等萧玹震惊,苓嫔已经起身离去,一众宫人们拥簇着他往外走,清冷的殿里回荡着他不甘心的叫喊,却也只让那个离去的脚步慢了那么一刻,旋即消失在他的视野,走得决绝。
*
长公主府,宁溪呆坐在窗前,看着姐姐有条不紊指挥着一众人,发着呆。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母亲从来都在宫里不回来,这府里头只有她们姐妹二人,为什么每年都要置备的如此齐全。
往日里宁漓并不搭理她,这回确实得了空看了她一眼:
“怎么,有心事?”
宁溪依旧发着呆,话没过脑子说出了口:
“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这话一出,姐妹俩都是一愣。
宁溪从来都知道,母亲看重姐姐,培养姐姐做她的接班人,她没什么别的心思,自个又是个爱玩的,自然双手支持,只是最近这段时日里,母亲召姐姐入宫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而姐姐也越来越想母亲那副冷清的模样了。
宁溪心思简单,但生在皇家也知晓世事,隐隐约约能察觉到,母亲姐姐还有二哥哥萧翊之间密谋着什么,她不想知道,但却止不住的心慌,她有些害怕了,害怕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宁漓没有回答,只默默将手里的一摞账本放下,站到了她跟前。
宁溪没忍住一头扎进了姐姐怀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