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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暗笑,想着鱼儿终究是上了钩,便十分殷勤地在前头引着路,带着傅莹珠她们去谢家。
庄子附近的路都有修过,是以还算好走,加上傅莹珠特意换上合适走路硬底的靴子,一路走来倒还不算难受。走出大道,拐过田间小径,行过阡陌小道,便来到了谢家附近。
尚未看到屋舍,远远的,便看到一棵的枣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傅莹珠看了两眼那枣树,心想着,不愧是能长出大枣子的枣树!一看就是一棵好枣树!
她已经等不及秋天的到来了。
李夫人喋喋不休,傅莹珠的心思全被栓到了这棵枣树上,扫了有好几眼,将这枣树的样子完全印在了自己心里。
行走间,离着谢家的田地也越来越近了。
谢家的田,离着屋舍近,打理起来,确实方便。
只是傅莹珠看着不远处的谢家的房子,再看了看这地,却想到了件麻烦事。
不像后世,大兴水利工程,不管是引渠灌溉还是人饮用水,都十分方便。
这里的农田想要灌溉,都是要到河里取水的,劳动十分繁杂,浇水灌浆本来不是累人的活,可是挑水可就不好应付了。
这谢家的田离着人住的地方近,确实方便,可它周围既无湖泊,亦无溪流,灌溉起来,却是个麻烦,很大的麻烦。
就这样的一块田,如何叫李夫人眼馋成这样?
正想着,视线中跃入一物,傅莹珠脚步一停,好好看了两眼。
地旁,卧着一条水渠,水渠里的泥土是湿润的,看起来,前不久才用过。
水渠五寸宽窄,一拃半深,一直绵延到道路的尽头。
既然有水渠,那河边应该建有水车,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乡下,居然会有人修出水渠来。
这样一条水渠,不知灌溉了多少田地,节省了多少人力,傅莹珠惊奇道:“这是谁建的水渠?”
李夫人一脸不屑,往那水渠看了一眼,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说道:“是谢家那小子搞出来的玩意儿。”
“前些年谢家死了男人,那小子年岁尚轻,他娘又是个女人,家里没了能干活的人,他被逼到绝路,竟然照着书上写的,做出了这么个物件。”李夫人骂骂咧咧起来,“可是,傅大姑娘,您别当他是个好的,谁家想用他的水渠,都是要交钱的。”
“哦?”傅莹珠感兴趣极了,“用一次要多少银两?”
“三文啊。”李夫人道,“找个身强体壮的人去挑水,来回两趟也不过十文钱,他这只不过需要转转水车,也不费什么力气,竟然要收三文!这是读书读进了钱眼儿、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夫人越说越起劲儿,巴不得傅莹珠能和她一起,痛痛快快地骂一骂谢家的书生,可傅莹珠蹲下身,用手丈量了一下那水渠,看着里头刚刚用过的湿润泥土痕迹,倒是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家的书生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修的水渠不仅灌溉了自己的田地,还灌溉了途径的田地。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知识都是一种稀缺的财富,掌握着它的是少数人,合理用之,就能改善生活。
至于收三文钱……
请人一趟,来回十文,用水车引水灌溉,也就三文,还省时省力,这李夫人居然还嫌弃,到底会不会算账啊?这明明就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情啊。
傅莹珠不和不会算账的人一般计较,当下也不说什么了。
李夫人见傅莹珠对这水渠百般好奇,一副琢磨上了的架势,担心傅莹珠看着看着,又要嚷嚷着去看水车、耽误了去找谢家,催促道:“大姑娘,咱快写走,谢家很快就到了。”
傅莹珠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几人来到了谢家门前,李夫人上前,握住门鼻,敲响了那扇贴着春联的门,春联上的字写得规整极了,傅莹珠扫了一眼,这字不像后世统一印刷出来的字体那样,规整中透出一股个人的风骨,十分俊秀好看。
傅莹珠不懂品字,看了却也赏心悦目,心中开朗。
李夫人敲门声没响几声,里面便传来了一声回应,语气听上去十分防备:“谁呀。”
“是我呀,李翠花。”李夫人摆出了一张笑脸,里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门一开,却见一个身材高挑、看上去十分干练的农妇扛着下地时用的锄头,一下就朝着李夫人这边招呼过来。
锄头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离着李夫人的脚还有好远,吓得李夫人一下往后后退了几步,仿佛那锄头就要往她脸上砸来的一样。
李夫人笑脸也没了,也忘了傅莹珠还在身边:“高桂花!哪有你这样的!我这好心好意来看看你,你竟然伤人!”
高氏一脸冷笑,丝毫不把她嚷嚷的话放在心上:“李翠花,别在这儿黄鼠狼给鸡拜年假好心,谁不知道你心里装着什么主意,不就是看上了我谢家的那块地,想着法儿的想骗过去。说我伤人,我打到你了吗?你说我伤人,我还说你血口喷人呢!”
她那锄头离着李翠花、也便是李夫人,尚有一人远的距离,确实不为伤人,纯粹是增添气势。
高氏对付着李夫人,一边眼角余光往一旁傅莹珠与青桃站立的位置瞧了瞧,高氏冷笑连连,“好哇,这次又带了新人来了,李翠花,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家的地契,你这辈子都别想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