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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傅莹珠,都舍不得眨一下眼。
傅莹珠的样貌,像她母亲多一些,老夫人本就是极其注重亲缘之人,格外爱惜自己的儿女与晚辈,此刻见到傅莹珠脸色红润、出落得亭亭玉立,眼眶甚至有些湿润。
周老太太情不自禁地想,若是再梦到女儿,她也好交代了,不至于母女相执手,相看无语泪凝噎,竟说没什么好说的话。
一旁,周老爷的目光也有所松动。
周老爷不是个记仇的人,当年生了再大的气,见外孙礼貌地坐在那儿,这气不自觉就消散了不少。那一口气松了,自然也就胸怀宽阔了起来。
毕竟他一把老骨头,何必与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计较?
但到底是曾经当着众人的面被外孙女骂过、推出去过,周老爷这心里也横着一道坎儿,一边想同外孙女亲近,一边又怕自己又犯了过去的错,想着他退一步海阔天空,结果外孙那边却不给他面子,见他退了一步之后,又得寸进尺了。
这一纠结,周老爷面上端着的表情仍然称得上冷肃。
堂内的气氛,说不上太冷,可也说不上热闹。傅莹珠不说话的时候,周遭安安静静的。
沈朝青观察了一下堂中的局势。
他外婆从来心软,这会儿已经想要拉着傅莹珠的手说话,倒是不出意料。
而他母亲和舅舅对内也都是温和脾性,还会为了傅莹珠罚他,估计是想重新接纳傅莹珠了。
不过,好在他外公没那么心软,不会那么快就被傅莹珠哄过去。
沈朝青立刻放心许多。
他外公可不是只记吃不记打的,这傅莹珠若是想重新融入进来,可不是做做表面功夫就能行的。
正这样想着,便听到傅莹珠又说话了。
“外公,外婆,外孙女此次回来,为外公外婆准备了一些礼物。”傅莹珠回头看了青桃一眼,示意青桃将礼单呈上去给周老爷看看。
青桃忙上前。
周老爷接过礼单,傅莹珠在一旁给他讲解道:“这云罗锦、珊瑚树摆件,还有一块白玉红头仙鹤佩与红鲤双佩,都是祖母特意吩咐我带过来的。也不知合不合外公外婆的心意,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外公外婆告诉莹珠,莹珠好好记着,以免日后出错。”
捧着礼单的青桃一上前,堂中几人皆是一愣。
以往,傅莹珠到周家,向来是空着手来,可周家去侯府找她,若是不备着能讨她欢心的好礼,她定然会摆张臭脸给他们看,哪会给他们周家备礼呢?
周老爷叫小厮去将礼单接了过来,细细看了两眼。
他行商多年,眼光老练,侯府送来的这几样东西,单听名字便知道价值不低,而这礼单上,有送给他和他夫人的礼,也有给他儿子女儿的,连他那几个孙子孙女和女儿带回来的沈朝青、沈朝妤,都有各自的礼物,人人都给打点妥帖了。
再定睛一看,送给沈朝青的,还是块鲤鱼双佩。
鱼跃龙门,好事成双,沈朝青今年要赴秋闱,这礼物送得实在合适极了,是个好兆头啊。
这样一看,再看一眼傅莹珠,周老爷忽然就想通了。
她说这礼物是侯府老夫人给准备的,看来确实是了。也只有老夫人这种年长者,才会在人情世故上如此达练,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周老爷一边想通了,一边又难免有些遗憾起来。
这礼物虽然样样件件都分外的贵重,可是……既然是老夫人给准备的,那便代表着老夫人对他们周家的诚意,他又能从何知道自己外孙女在其中费了多少心思呢?
说不定,这一次外孙女回来,也是受了老夫人的嘱托而来。家里千叮咛万嘱咐的,作为孙子孙女,自然是要听的了。
外孙女如此乖巧懂事,说不定也是对老夫人讨好扮乖的一种表现,也许不是真心想回来看他们这两个老人。
到底是被伤怕了,周老爷一时不敢太掉以轻心。
他神色未变,抬眸说道:“你祖母有心了,回去着,帮我多谢谢她。”
周老爷在看礼单的时候,傅莹珠便在一旁,静静地候着,等周老爷看完了,她笑着回话,“莹珠还为外公外婆单独备了份礼,还请外公外婆笑纳。”
“快拿上来看看。”周老夫人说道。
比起周老爷满怀心事,瞻前顾后的,周老夫人的想法则简单多了。
外孙女回来了,还带着礼物回来了,多好呐。
她脸上已经堆起了笑意。
傅莹珠叫青桃帮她将那副寿画拿了过来,亲自拿给两位老人看:“这是莹珠亲自绣的,祝愿外公外婆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周老夫人将寿画接过来,忙叫周老爷也过来看。
她自个儿用手摸着这绣画,摸着上面一针针的行针走线,颇为感动。
而周老爷看着寿画,表情终于一点点松动了起来。
“莹珠手艺不佳,这礼物不算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一片心意,还望外公外婆莫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周老爷只觉方才心头那点遗憾消弭许多,他自个儿看着万贯家财,名贵的东西见过不少,府里也收藏了许多,侯府送来的礼再贵重,他虽感激,却并不激动。
可傅莹珠亲手绣的这幅寿画,却着实叫他激动了一把。
这是当朝有名的书画先生,郗振岐先生的画啊!他太喜欢这位先生的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