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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薛瑜一时没想到道人会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寒食散咯。”阿莫说出在楚国流行但在齐国是禁药的名字,咂咂嘴,“王三,你怎么把钟家惹成这样子?你什么时候死,叫上我,我去京兆尹瞧热闹去。”
……这什么倒霉孩子?嘴上不饶人。薛瑜按了按眉心,“谢了。”
“哼。”阿莫背身要走,薛瑜扬声叫住他,“阿白他们现在过的不错,你要不要也跟我做事?有钱拿的。”她身边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就算只能用一段时间也好。
“等你没事了再说吧。”
阿莫像个小猴子似的七拐八拐跑没影了,薛瑜摇摇头,折返清颜阁,与牛力和阿白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
午后西市不算太热闹,胡商见她路过扯嗓子喊了一声,“欸——新出炉的古楼子欸,羊肉胡饼子尝尝——”
薛瑜一路向前的脚步黏住,“一个古楼子。”
“王郎!上次说的夹肉,我们做了好几种,但今天才碰上,快来尝尝。”胡商夹出一块饼,弯刀切开一角递给薛瑜。破开后羊肉的喷香伴着胡椒孜然香气盈满鼻腔,丰盈的油脂几乎要从手里流下,让人手忙脚乱地低头去咬。
酥脆软糯融合得恰到好处,一点羊膻味不令人讨厌,反倒成为了独特的异域风味,薛瑜连连点头,“好吃!”
“一个古楼子!”胡商乐颠颠地夹出新的胡饼,裹了两层麻布的饼子仍有些烫手,薛瑜拿着进了天工坊才感觉没那么热了,为免像个小孩似的唐大匠要抢,找了个角落揣进怀里。
上次流珠没吃到胡饼,这次夹馅胡饼总得带回去一起吃。
唐大匠鼻子灵敏,然而怎么问薛瑜都不承认,只能放弃,“你小子今天过来作甚?一身的味儿,也不晓得是从哪家酒宴上下来。”
“冤枉啊,我身上哪来的酒味?”薛瑜陪他玩笑两句,才切入正题,“先前的木盒用的差不多了,您让人送来的被中香炉我觉得也挺好。但您这边一直做盒子不合适,我就想问问有没有一般些的金匠木匠,让我带回去专门做这些,也不耽误天工坊的生意。”
唐大大匠:“怎么,瞧不起我老头子?”
“怎么会?”
“盒子香炉都是交给学徒练手的,你这边不要,也就是丢了的份,还不如交给你。价钱单子上次送过去你看没问题就继续这么用着。还有什么事,没事赶紧走,看见你就生气。”唐大匠不耐烦地赶人,伙计也陪着笑送她出门,薛瑜只能哭笑不得地被赶了出去。
眼看人走了,唐大匠才支使伙计,“闻着像是胡饼,去,西市那家饼子给我买两个回来。把我都闻饿了。”
东市旁边就是平康坊,薛瑜轻车熟路地敲开如春楼后门,伙计见到她就苦了脸,“诶哟,您怎么这个时候来啊!癞头五昨儿个您刚走就来了,您不让我拦,我就专门和他说了您要来,今儿个估计还是昨天那个点儿或者再早些,您要不进来坐着等?”
“多谢。”薛瑜算了算时间,要是等到和昨天一样的时间能碰到癞头五,那她交易完赶回宫里应该时间刚好。
伙计将她引到离后门有段距离的假山下,“后门您晓得,人来人往的,总有些不方便说的事,别脏了您的眼。您在这稍坐,万万别四处走,万一冲撞了您是吧?癞头五一来,我就带过来。”
薛瑜十分理解,点头允了,在假山流水旁放好的席子上坐下。小几上摆了两盘果子,柿子上不知用的什么颜料画了如意纹路,取“事事如意”的好意头,李子看起来有些小,薛瑜放着没动,只四处打量着如春楼的后院。
如春楼后院修有厢房游廊假山,暖阁小楼林立,幽静秀美,若不是知道这是家青楼,薛瑜可能会误以为是哪家豪富的后宅。正饶有兴味地观赏建筑,忽听一声脆响,薛瑜一惊,循声望去,却是一片高林。
仔细看才发现,树林里分明有一座小楼。距离上这座小楼最靠近假山,比其他两三层的小楼更不起眼些,掩在高大的树后,青瓦片片,一点水红,犹如美人半遮面。
整体的建筑风格很讨人喜欢,薛瑜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想着绕过假山也不远,略走近了些,才看清那一点水红是窗里飘出的薄纱,似有人在内。
她毕竟是男子装扮,被看见误会就不好了。薛瑜小心后退,刚退了一步,就见薄纱一动,方才不知靠在哪里的上身侧过来,长发披散,却是一位女子。
要不是大白天,倒是很有恐怖片的氛围。女子坐在窗台边缘,身上纱衣飘飞,肩背弧线完美,优美有力,显是位美人。薛瑜却无心欣赏,无数从二楼摔下摔成瘫痪的案例在脑中循环播放,她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这位娘子,某路过此处,非有意窥见。只是窗边危险,还是小心些……”
美人转过头,唇边一点嫣红,琥珀色双瞳似笑非笑俯视她,长发凌乱,被刻意修饰得偏硬朗的五官里那点鬼魅般的绮丽风流尽显。红衣垂落露出玉似的胸膛,他俯身遥遥望过来,柔声问道,“三郎看见什么了?”他声音沙哑,尾音婉转低回,说不出的勾人,像诱惑人堕落的妖魔。
要不是知道他是谁,兴许她已经被这美貌晃得晕头转向。
薛瑜头皮发麻,瞬间闭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位娘子,我不曾见过你吧?”一边说一边谨慎后退,她留了一点眼缝偷偷瞧着对面,只等方锦湖松懈立刻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