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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方林氏既已招认,钟卿,作何解释?”
钟大笑了一声,“抱歉,陛下,实在是臣有生之年都不曾听过这般有趣的故事。先前林妃娘娘与这位方林氏说,是臣因四殿下无法得到一位女子而对方侍郎有暗害之心,但姻亲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与方侍郎多年情谊只需提一提就是,小娘子心悦谁,在父母之命下哪里做得了数?臣一无药物,二则何苦害妹婿受伤?还请陛下明察。”
薛瑜打量着几人,他们对薛琅躲过一劫和薛瑜也平安归来表露出的庆幸都十分真实。从头到尾钟家兄弟都有恃无恐,不在京城被看管最严密的皇城中,没多远就是他自家的庄园,他显然放松了许多。
她之前就是担心山上乱象和钟家有关,才没有让魏卫河去从身边护着的人最多的薛琅入手,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
小林氏听到钟大的轻松反驳,被气得浑身发抖,然而嘴巴又被堵上,只能恨恨瞪着钟大。
皇帝没有给他们将殿内变成大理寺的机会,直接做了处罚,“虽自方钟两家家务事起,但有香囊为证,方林氏害人为实,暂时收押待审,定罪后国法处置。老四及钟氏,你们的禁足翻倍,自明日起,除外出比试不得踏出别苑一步。钟氏其余人等,在本案查清前,皆由千牛卫看管,不得外出。”
“喏。”殿中应声一片,薛琅瘪着嘴,对望过来的薛瑜做了个口型,“等着瞧,我们比武见真章。”
薛瑜看的却不是他,她仔细打量着钟大和小林氏,心里有了估计。
这次引蜂的事,大概伤不到钟家了。
果然,三天后薛瑜还被流珠压在榻上强行养伤发霉时,“方侍郎宠妾灭妻,美妾贪心不足想为女抢夺嫡女姻缘以致谋害亲夫”的故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挨了三十军棍还一瘸一拐的陈关冲在八卦的第一线,给无聊透顶的薛瑜提供了新的打发时间内容。
口口声声说着是钟家给她的布料的小林氏完全找不出钟家和她接触的那个管事踪影,而引蜂药物却被明明白白查出来是她在京中时悄悄找西南来的商队买的,人证物证皆在。至于背后钟家做了什么事,却是不得而知了。
小林氏被判斩首,因为薛瑜亲口盖章的方朔救人事迹,方朔治家无方功过相抵,此时还在太医署瘫着由两个女儿轮流照顾。
要说小林氏纯粹是因为嫉妒,薛瑜相信,但说小林氏直接找钟家要东西,她怕是没这个能量。根据之前林妃转述的部分小林氏的叙述,薛瑜觉得小林氏说的欺骗更有可能。只不过,应该不是为了给薛琅争风吃醋出头这么幼稚的理由。
那会是因为什么?
寒食散的事情过去了挺久,况且那次钟家也算不上伤筋动骨,按照那身衣裳布料吸引蜂群的程度,是足够致人死地的。这个时候杀她,明眼人都能猜到最大受益人是谁,钟家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按之前的行事风格,他们更倾向把她踩到脚底无法翻身。
说到方家女儿,陈关露出一点坏笑,“殿下,是不是喜事将至?”薛瑜还在思考该从哪里入手,就被他突然转回八卦上。
“陈将军,殿下的近侍与侍卫好像都换成了旁人,敢问您是为何而来?”刚刚去取煮好的吃食的流珠敲了敲屏风,轻声警告。
被薛瑜派出去的侍卫们或多或少都受了罚,由皇帝发话给薛瑜换了新的十几个侍卫,一起进别苑时简直挤成一团。但之前的四个侍卫没有安排新的去处也没有被调走,按照忙得脚不沾地的常修给的暗示,等薛瑜伤彻底好了,再去皇帝那里说说情就能解决。
毕竟也是执行主子的命令,一个个为了救人伤的伤,不要命的不要命,薛瑜虽然只是回来后挨个夸奖了他们,但彼此间的情谊是留下了。
不过出事后给流珠留下的阴影太大,时时刻刻跟着薛瑜,生怕再一个不注意被侍卫们带出去出了事,这次陈关都还是悄悄从窗户翻进来的。她恨不得把薛瑜当个瓷娃娃供起来,连写几个字都要念叨伤口没长好薛瑜不爱惜身体。
“好了,陈关也是怕我太闷。”薛瑜眼神示意陈关快走,岔开话题,“今天煮的什么,这样香?”
林妃聘聘婷婷绕过屏风进来,嗔道,“娘亲手煮的汤,都闻不出了吗?”
薛瑜:打扰了,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在把我当猪喂。
躺下三天,她感觉自己跳起来都比之前沉了,要不是悄悄在屋子里做些基本功练习,她可能脸已经圆了。
因为九月九登高出事,虽然死亡和重伤员其实不算多,但原定只有四五天的比武还是被延后了。来看望薛瑜的人不少,但大多都被林妃和流珠两个代表薛瑜客客气气拦在了外面。
要不是薛瑜知道自己只是身上擦伤看上去面积大吓人,比起伤筋动骨的几个侍卫都只能算点轻伤,还真要被这个阵势闹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是不存在的,被修罗场逼到想逃避现实倒是真的。
新调来的侍卫匆匆从门口跑进来,脸涨得通红,把食盒往两个刚带着空碗出门的女人面前一递,“娘娘、流珠娘子,方、方二娘子又送了小食来。”
薛瑜敢肯定,她听到不知猫在外面哪里的陈关笑了。
薛瑜面无表情地换了个姿势,摸出悄悄藏起来的纸笔,借着太阳正好,屋内亮堂,继续回忆书中到底还有哪些关键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