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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对着嬷嬷惊恐的眼神,笑了笑,“我家主上不喜欢高调,也不喜欢伤人,你非要凑上来,用你这张臭嘴喷粪,那就不好意思了。你说,是不是别人派来给你家主子惹事的?”
暴雨中破烂马车在钟家门前停下,没明白那猴子似的家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嬷嬷被丢下来,捆着手脚,用脑袋去敲正门。她连话都说不出,当然,就算解释正门平常不会开启,王守也不会听。
最初还是被强行压着撞门,后来已经变成了习惯性撞门。一下,两下,嬷嬷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停下的,门什么时候开的,只记得头痛恶心。她不知道侧门开启后自己血染正门的模样有多吓人,意外让钟家大门附近乱了一阵子,一个身影悄悄进去,又悄悄溜了出来。
清楚嬷嬷秉性,有意派她出去给小姑母女一个下马威压压性子的钟大嫂见到嬷嬷时,已经满头血肉模糊,一个照面钟大嫂就被吓得坐倒在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嬷嬷被人抬了下去,由于被刻意点出了“不喜欢伤人”,嬷嬷最终顶着全是疮疤的脑袋被送往了钟家庄园,在府里还得了个幸运的名声。
离京路上,嬷嬷看见了之前雨夜里与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一架马车经过,追着贵女们看他们在鸣水马车行里租赁了弹簧马车的郎君们只能羡慕地看着背影,叹口气,“一架四万两,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四万两啊……嬷嬷根本不敢想,自己那天夜里惹到的是什么大人物,昏了过去。
绣着精致云纹的靴子停在钟大嫂面前,还沾了一点血,钟大冷冷俯视着她,“她说,是你专门点了她出去接方二的?”
方家不重要,钟三娘也不重要,方二也可以不重要,但是钟大不能接受自己吩咐下去的接人,最后变成了这样。
“鸣水……不错,阿弟刚准备启程,夫人一出手就为我惹了个现在不想动的人。”钟大恼火地吐出一口气,被吓到刚刚平静下来的钟夫人看着丈夫,“三皇子本来就该死了,要不是山上林家那个庶女动了歪心思——”
“啪!”一耳光结结实实扇在她用上千两银子仔细养护的脸上,钟大平静道,“我们的人亲眼看着林芸带着布料进宫,两尺的布最后只找到香包里那么一点,还是在方朔身上,你觉得这可能么?林芸自己心术不正,谋害主家,你犯癔症,居然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
钟大嫂抖了抖,呆呆落下泪来。
“我早都说过,方二和钟三回来不会住很久,最多是家里出几百两出嫁的贴补,旁的什么都不会影响。”钟大轻柔地沾了药膏,为妻子脸上迅速肿起的部分上药,“明天去道歉,别吓着小丫头。”
第114章 . 欺骗 觉得自己也可以草菅人命了吗……
车厢内燃了烛, 小炉上姜汤刚烧开不久,薛瑜舀了一碗递给钟南嘉,烛火给两人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暖光。蜷在车门边的妇人嘴唇微张, 伸出手, 薛瑜抿住翘起的唇角,起身将碗放在钟南嘉手心, 即将摸到碗边时,钟南嘉反手打掉了碗, 在车厢里发出了一声闷响。
她的神色带上了明显的焦躁,“湖,小湖。”她喃喃着左顾右盼,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撩帘而入的方锦湖扶住钟南嘉的肩膀,敏锐捕捉到了这一瞬薛瑜脸上来不及收起的一点怔忪。
“民女拜见殿下。抱歉母亲在病中时好时坏, 并非有心拒绝,殿下若罚, 便罚民女吧。”方锦湖揽着钟南嘉往里坐了坐, 俯身取了帕子, 收拾起打翻的水渍和碗,在魏卫河进来之前又补了几句道歉的话。
薛瑜瞬间的感慨被他打断,魏卫河撩起一半帘子询问回宫还是要去哪里,目光在方锦湖身上打了个转,悄悄收了回去。
“殿下, 民女如今无处可去, 能否收留民女一夜,明日雨过天晴,我与母亲回府带走妆奁,好回报殿下恩德。”方锦湖低下身, 柔弱又可怜。
“钟家是你请来的?”薛瑜没有直接回答方锦湖去哪,反倒开启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
方锦湖眨眨眼,“民女寻钟家郎君借了一二证据,如此而已。”拐着弯说钟家派人来接是自作多情。
薛瑜点了点几案,重舀了几碗姜汤,“卫河,去孤独园。你们出去淋了雨,喝汤暖暖。”魏卫河双手接过碗,低声道谢。马车缓缓启动,薛瑜将另外两碗姜汤推向方锦湖,“你们的。”
方锦湖只端了一碗,拿小勺喂给钟三娘喝。过程并不顺利,钟三娘抗拒中洒了不少,一碗汤磕磕绊绊喝完,他身上已经全是姜味。
许是身体弱,出门已经消耗了钟三娘太多精力,喝完没多久,她就靠在炉火附近睡了过去。方锦湖小心抽身出来,将怀里包好的发还的一部分证据放上几案,用气声问道,“殿下不想问问没有钟家帮忙,这场官司如何赢的么?”
薛瑜原本的确不想问细节,看在已经赢了的份上,怎么做的细节她没必要了解。但看着方锦湖笑盈盈的眼,凤眼微挑,浅琥珀色的眼瞳被烛火映出盈盈金光,像一只艰辛偷到了鸡回来表功的狐狸,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如何赢的?大概是大理寺卿伸张正义?”
“殿下坐过来奴便告诉殿下。”
薛瑜一顿,去拿姜汤碗的手转了个方向,拿起放在桌案上的布包,“我自己看就是。”
方锦湖把证据们保存得很好,口供全部留在了大理寺,剩下的是药方、嫁妆单子和崔如许的信笺与印章对照拓本,薛瑜只见过药方,看到另外两项时忍不住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