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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安静一段时间不显,但时间长了,屋内本该收拾完再来检查一轮,然后去前面助拳,却迟迟没有人来,原本守着简淳的小师叔就睁开了眼,要去看个分明。
他刚负剑跨出门外,就见一抹乌光迎面斩下。
刀锋无声诡迥,格外冷厉嗜血。
方锦湖含笑的声音从旁边飘来,“啊,我还在猜你什么时候才肯出来。”
飞快后退避开锋芒的小师叔瞳孔一缩,反手握住剑柄,“是你。”他看过观中下一辈武艺第一的弟子守一与这个游侠护卫的比试,那时他就感觉用剑的方锦湖略有些奇怪,此时才明白,此人分明用这把刀更顺手。
一击不成,倒提着刀的方锦湖站在门口,闲闲笑了一声,“叙旧就不必了。抱歉,我赶时间回去。”
光听声音,好像是守礼的郎君辞别宴会邀请,劈头斩下的锋芒却毫不留情。
道观小师叔要护着背后简淳和小厮,不能让开,只能将攻势压在门附近,在你来我往之中他恍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对面的游侠也并不想离开门。
“回去做什么?你是谁派来的?钟家?”在刀剑相击间歇中小师叔抓住了机会,大声问道。
他并不擅长打探这些,用攻心之计,本以为这样直白发问不会得到回答,却听对面道,“当然是……”
小师叔提起心,想抓到一个机会,却猛地被反撩起的刀光挑飞了剑。
长刀架在他脖子上,游侠一双眼睛愉快地弯起,浅琥珀色的眼瞳微微发红,仿佛酣畅淋漓捕猎后的猛兽,正要享受美餐。
“回家睡觉啊。”方锦湖的答案让扶着自家主子还在犹豫的小厮都瞠目结舌。
小师叔软软倒地,小厮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选择,他径直冲了出去,却被人劈头砍晕。
方锦湖在无人声的厅堂中转了两圈,很快找到了主位下的暗格,翻出来两包红色药粉,塞了一包到小厮口中,给仍昏着的简淳也塞了半包。
半包寒食散,人将神志涣散,一包下去,有没有命就不知道了。
拖着小师叔,方锦湖很快到了之前他查探到的一处出口处,绕着找了两圈,轻巧撬开炼丹炉旁的石板,将下去之前还做了掩饰的道士的费心遮掩全部破坏,这才满意地扛上小师叔,从偏僻处离开了道观。
围着外面的百夫长队伍看着一个大活人扛着另一个大活人出来,眼皮跳了跳,这次一起过来的石百夫长让人接过方锦湖扛着的人,要捆时才发现手脚都已经被卸了关节,手法纯熟,甚至有点像军中手段,他看向方锦湖的眼神就愈发诡异了些。
提前得了嘱咐来这里拿人的石百夫长和身旁另一个人对视一眼,石百夫长上前客气道,“没想到殿下身旁还有这般能人。钟壮士辛苦了,不如留下……”
“区区小技,不足挂齿。能做殿下的门客,是我的荣幸。既然已经擒住此人,之后便要拜托石将军与江县令,在下离开日久,尚需回京复命,便不久留了。”方锦湖浅笑着拒绝,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点女儿态让石百夫长眼神巨震。
说起来,殿下身边的方女史派回京城挺久了,由于长得漂亮,他们在工坊的时候也关注过几次。莫非……难道……不可能吧……
方锦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前院尚不知道后方起火,气势汹汹到了门口的道士们听见江乐山客客气气说要进去搜查案犯的话,轰然大笑。
“江县令,您是昨夜喝多了酒还没醒吧?治死人的是那些游医,你带人来搜我们道观,真是好没道理!不过嘛,你就那点人,也敢来我们这里晃荡,还是早点回去审完你的案子,我们也不追究了。”
他们随意往外踏了一步,要逼退站在门前的江乐山,江乐山也如他们所愿后退了一步,正当道士们得意的时候,忽然看清了报信的守拙说的“带了刀枪”究竟是什么刀枪,登时眼前一黑,酒都醒了大半,风一吹,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道士们和简家子弟出来前还当是江乐山吃错药了,敢带着县衙里那些差役来。往日上门收税或是求爷爷告奶奶祈求人多留下些流民时,见过不少差役们的可怜姿态,他们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人。
但此刻,看见正在和小道士们对峙的兵士们,盔甲明亮,刀枪闪着寒光,骑兵队伍在后,马上甚至还挎着弩,眼下简家正式的部曲门客们没到,光靠功夫抵挡简直是痴人说梦,几个呼吸里他们观就得死绝。
他们哪还有瞧不起,满脑子都是:
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把军营这群人叫出来了?!
他们这样想,也这样说了,“好哇,江乐山,你胆大包天,还敢私调兵卒了!”
喊声挺大,实则色厉内荏,盼着后面带着棍棒出来助威的徒弟们过来,也盼着去简家通风报信的人赶紧回来。
江乐山好脾气地笑了笑,“敢问观主何在?本官问案时贵观道人称观中私藏寒食散,私掠良家女子淫乐,私采矿藏。本官已经掌握切实证据,这位真人东拉西扯,不让本官进去,可是心中有鬼?”
他说一个罪名,出来的中年道士们脸色就白一分。反倒是跟着出来或是早就拦在外面的一些小道士们气呼呼的,大喊,“谁说的,这都是污蔑!”
中年道士们已经开始回忆,今天去县里参与审案,要一口气定死那队游医罪责的是哪些弟子。是不是有自家不成器的、知道得多还没骨头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