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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的被塞进朝中靠祖荫吃俸禄的纨绔,自己都不一定弄得懂部门里需要了解什么样的内容。
最初她听吏部侍郎说起时都吓了一跳,统一要求是只需要认字、能背诵写出经籍就行,这算是什么要求?!
哦,兵部不一样,兵部文官在各个将军们强势压制下,基本没有话语权,在正月新换了一批血前,他们要求只要上数三代不是胡人就行。
薛瑜当然知道别人觉得她离谱,她看比草台班子好不了多少的吏部礼部也觉得很离谱。
好在,虽然万事开头难,但难产的分科针对性卷子还是产了出来。翻阅后大概估计了一下出自尚书令秘密小组的考题难度,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薛瑜将手上多余的卷子分给了没有下去轮值的考官。
还散发着秘书省独有的印刷墨汁味道的考卷纸张轻薄,字迹清晰,考场内一千七百五十多人,选拔胥吏缺口四百人,这里接近四分之一的人将以这份考卷为起点,走向新的人生。
考官们比起考生要好些,在小楼上还有住处,虽然小楼修建的速度飞快,看上去不太让人安心,但除了这里,也没有别处能住。看在薛瑜和他们一样住在这里的份上,在昨天最后一次检查考场时还提心吊胆害怕工部监制出问题的考官们,都敢跟着颤巍巍上楼了。
见薛瑜往楼梯口走,站在最外面专门留出来的围栏前俯瞰下方的考官一个激灵,“殿下这是去哪?”他没发现,虽然自己说着离谱,但在与薛瑜的合作中,他们心里已经认可了薛瑜的统筹才华,看过去委屈巴巴的表情,甚至有点把薛瑜当做要丢下他的师长或是家长的味道。
薛瑜十分贴心,“各位之前操劳都累了,下去巡场便让我这个年轻人代劳吧。”
累是真累,但听到这么善解人意的话,似乎也可以没那么累。
当即有个考官从椅子里站起来,“主考,我随您一起去吧。”
这还是除了刚刚宣读赋文前后的自称外,薛瑜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
主考官的身份,像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只是她并不觉得沉重,反倒因为自己的想法终于成真,感到由衷的开心。
第152章 . 监考 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由于学生时代考试被监考老师转来转去留下的阴影太重, 轮到她做考官,薛瑜也没打算吓唬这群第一年上场的小白鼠,保持着合理距离慢慢转了一圈, 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
最后一个赶到的考生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坐在窄小到只有半张席子大小的小房子里,却丝毫不显得被逼仄困扰, 或是像旁人一样焦急地开始答题,而是仔细阅读题目, 手在空中写着什么。
只看他摊开的包袱,薛瑜就知道这是为什么。显然是家境不好,墨也要省着用。
科举考试流传下来的故事里不乏由于环境艰苦最后让人生病、站着进考场横着出来的存在,但真正自己看着一处考院从无到有后,薛瑜清楚西城考场之所以每间屋子都逼仄无比, 并不是想“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而是客观条件所限, 不安排得这么紧凑, 连改建后的蹴鞠场都装不下小两千人。
话说回来,在考官们眼里,这些胥吏预备役们,也不够格受那“天将降大任”。
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三声锣响意味着第一天考试结束, 基本科目的答卷已经被挨个收了上去, 封闭汇总,由薛瑜亲自收在自己屋子里,外面还有人守着。
另外四门加试科目是四选二回答,题目不如考察认字和学习情况的基本科目多, 难度却更高。类比来看,大概是一百道语文古诗文默写,与一道物理或者数学最后一题的差别。虽然这次是选拔胥吏,但薛瑜还挺期待能出几个人才的。
夜色笼罩而下,正月十五街上用过的灯笼被回收利用,在考院中挑了起来,位置一般在附近四间屋子正中,谁也别说谁占便宜。而从小楼推出来的热水,则是许多答题答到疲乏的考生的心头好,尽管转一圈走到最后可能已经凉了,但有也总比没有好。
就着热水,和自己带进来的糕点或是饼子,狼吞虎咽完,愿意继续答其他科目题目的人,还在奋笔疾书,而想养好精神明天再战的一部分人,则裹了裹多带的一两件衣裳,蜷缩在几案下方草席上,昏昏睡去。
饶是通知时尽量都通知到了,考场里还是碰上了没有自己多带小毯子或是衣裳的考生,更绝的是,还有人没带喝水的碗的,刚开考时的悠闲慢慢在突发事件里变成疲倦,吃着军卒们做的饭,互相分分带进来的点心和肉干果脯,同样被困在考院里的考官们感情又近了一点。
考生们不能互相交头接耳,除了去茅厕被兵卒和考官陪同着过去外,明明身处人口极度密集之处,却显得格外孤独。考官们就不一样了,一起吃饭一起谈天,等考生离开后,还要度过接下来的许多天,人类自发地会找些乐子和八卦聊。
作为主考官和皇室子弟,薛瑜体贴地吃完饭没有留下来给他们增加面对上司的不安。只是小楼修建毕竟仓促了些,隔音奇差,就算在一楼大堂压低声音说话,也不妨碍在二楼的薛瑜听得清清楚楚。
吃了几个关于国子监鸡飞狗跳的瓜,和羡慕嫉妒一部分士族跟着商队赚钱的柠檬后,声音渐渐归于沉寂,定下守夜的考官人选,其他人同样上楼养精蓄锐。考官队伍里清一色的中青年不是因为青年一代人多了,而是因为年纪大的已经熬不住之前的准备阶段,享受起太医署跟班服务了,他们还不想这么快去养病,自然要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