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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没人会觉得自己以各种优势培养出来的孩子会差到哪里去,就算在世家子里排不上名号,但总能比军勋贵族家里的大老粗强吧?
刚刚还站在士族这边的苏合第一个把自己的话吃了回去,还在犹豫的其他人气得心口疼:苏合刚做家主,他家夫人还没生孩子,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早朝最终以古怪的气氛解散,薛瑜和苏合对了一下眼神,一本正经地各自离开。缺少领头羊和足够了解朝堂的谋臣门客分析,曾经为胥吏考试设立吵到差点动手的两派人所剩寥寥,如今还在朝中的士族们尚未意识到,不断向皇权的意愿低头会形成习惯,而他们被温水煮青蛙的经历,才刚刚开始。
有了第一次考试,有了内部考试,寒门考试的路还会远吗?
送走了预定青蛙们,薛瑜顺路去国子监附近听了听苏禾远和来自齐国各地的名士们坐而论道,在苏禾远主持修订过的书籍发往各地之前,他们甚至可能到死都不会踏入“无趣又文化荒漠”的国都半步。他们大多只知士族,不知有齐,虽是齐人,但半点不觉得自己是齐人。
不过来都来了,大概是没机会走了。
站在讲坛中央的苏禾远,像重新焕发出青春,哪里还有脸上盖个蒲扇睡觉,讲课也有气无力的模样?他在中央,被打断时听到离谱的理论会厉声驳斥,温和儒雅半点不存,锋芒毕露。只需要看见他这个状态,就会知道,他喜欢这些,希望能将知识和思考的碰撞全部记下来,传承到无数年后。
能这么快准备出如此多的经典新注,看起来不在意、甚至在她劝说时反过来说她的想法异想天开的苏师,私下里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年。好在这一次,他有了让梦想实现的机会。
薛瑜对许多学术性的类似“一句话到底该如何断句如何解释”的议论听不大懂,听上去就充满了语文卷子阅读理解的恐怖印象,确定这边苏禾远能控住场,就悄悄离开了。
刚要拐回政事堂做半个书童,她就被陈关拦下,“殿下,钟家和书社都来了新消息!”
第157章 . 污蔑(二更) 考场舞弊案?……
自月底考试结果出来后, 群贤书社大出风头,走过路过群贤坊的大多是对下次考试有所期待,或是好奇去当官的学生们到底长什么模样的人。
以往胥吏都是私下介绍着默默去做, 沾边的亲戚友邻知道他去做什么, 旁人却只能听个风声,如今不一样, 都是看着考上去的,天然就多了一分仰望和亲近。要不是书社有护院和本就懂得武艺技巧的老兵们守着, 早就叫人冲破了围墙,摸进来看看到底学生和师长有没有长三头六臂。
饶是如此,群贤书社也被骚扰地关了两天门,等到放榜的热情过去,才重新响起了朗朗读书声。
但今天读书声却被打破了, 门前先是来了个落榜考生,痛斥书社与朝中官员勾结泄题, 以致旁人苦无门路诉冤。书社的护院上去拦一下, 就要吵着杀人灭口, 要去京兆府主持公道,嚎啕哭声和种种惹人怀疑的证据堆出来,反复说多了,蹭文气的人和路过的人,去阻拦闹事的手都慢了下来。
若不是确有其事, 好像也不能说得这么清楚?莫非……
这朝中官员, 除了三皇子不做第二人想。
迟迟只有护院和人拉扯,没有师长站出来,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门内朗朗读书声在哨响后中止,近日常来的路人知道这是书社一堂课结束的信号, 心底对没有师长出来解释突然多了另一种解释:原来是要专心上课啊。
哨声响过半刻,院内的学生和师长们都走到了门外,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来人胡说八道,挨个为自家分辨,但乱哄哄一片,谁说的什么都听不清。
陈安抬手止住义愤填膺的学生们,刚要开口,就见学生群里突然跑出来一人,“我忍不了了!我今天就要揭发他们的真面目!”
学生们还觉得他是想到了解决办法要正面应对来人,陈安和几个老师看着他的表情却很严肃,“牛生?”
“我也是被群贤书社坑了,你们不知道,他们要多少银子!家里给的多的就能去考试,没钱的就继续读!”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学生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不会的那些,陈师他们带你讲过多少次,谁要过你银子!”
牛生咬牙不去看曾经的同窗和师长们的神色,继续道,“而且他们不过是一个草台班子,和去念个私学没什么差别,狗屁以前的胥吏,狗屁名师,要不是最后能拿到题,他们算什么东西!你们送人来念书看见的胥吏,现在还跟我们同班在念书,你们觉得他们能教什么?!”
竟是与之前在门前闹事的人的说辞统一了。
见到书社众人出来后,心中更偏向相信的路人,也犹豫起来。比起旁处的考生靠着跟踪出来的一些模糊巧合碰面,任谁都想相信原本就是书社的学生。
正议论纷纷时,京兆府府丞带着人冲了过来,分开人群,站到两个学生旁边,提着木枷的差役大喝一声,“谁递的舞弊案状子,谁考试作弊了,自己站出来,别让我们等啊!”
两个学生对视一眼,都从眼中看出了茫然,但还是争抢着跳起来,“差官!差官,就是他们,买卖考题!”
府丞神色一肃,“什么,买卖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