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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薛瑜拿下断刀,远远丢去推来的打扫战场的板车上。她将马鞭打了个结,绑在方锦湖脖子上,另一头圈住他的左臂固定,要不是没有白布,现在就能将人裹成粽子。
“抱住我的腰。”薛瑜刚想转身,又改了口,“算了。”
方锦湖看着她跳下马,难得露出些茫然来,也想下马,却被薛瑜按住,推着往前坐上了马鞍。
照夜白停在原地等着薛瑜上上下下久了,有些不耐地回头顶了顶她。薛瑜拍了拍它的额头,重新上马,从身后单手圈住方锦湖,“累了就先睡一觉,睡醒了就到鸣水了。”
箍在腰上的手臂存在感十足,方锦湖背脊绷紧,没有向后靠去,吹拂在耳后的气息像风中带上了无数把小刷子,那片皮肤飞快地发起烫来。
庄骁在旁边除了指点薛瑜固定手臂时发出了声音,其他时候都在缩小存在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在这里有点多余。他看了看襄王细白的手掌,心中咂舌,之前演武时还觉得这位殿下病了多年,好起来后底子薄弱,是靠技巧取胜,今天才知道竟是连手上都有那般力道。
专业人士到来后,侍卫们的追击也就结束了。有了充足人手,战场打扫得飞快,推车上垒满了羽箭、兵器与尸首。钟大被从地上拖起来,魏卫河从怀中掏出小瓶,深绿色的粘稠液体被糊在钟大断臂和腿部伤口上,胡乱包了包,扛上了马背。
钟大带来的一千人部曲,死了三百多人,剩下的被点清数量,一个个捆起来,慢慢带走。庄骁安排了手下副将继续忙碌和分兵去钟家的事宜,点兵陪同薛瑜返回鸣水城。
一路平安抵达,远远便能看到鸣水城外的两千军卒列阵森严。军卒们让开通往城中的道路时,城门前被血染成深褐的土壤露了出来,皮肉和布片残片还留在土里,这里显然也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有熟悉又陌生的烤肉与药草烟味。城门前,木笼囚车都已经备下,两架囚车空了一架,另一架里捆着钟二,正在和围着囚车的百姓吵架。
囚车上,烧剩下的灰尘被泼得到处都是,钟二身上的轻甲也脏兮兮的,他身上中了一刀,但气色还好,就是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出来打人。
“丧良心哦,襄王那么好的人,我们鸣水好不容易能过回过去的日子,就是你们这些人要害人!”
“还什么要灾星去死,我们活得好好的,凭啥子死嘛!”
“呸,狗东西!”
围在囚车四周和旁边被捆起来的不到百人部曲身边的百姓,骂声不绝,薛瑜一行人走过,正忙着的百姓们抬头望来,又是惊喜又是惊奇。
“殿下回来了?!”
“您没事就太好了!诶哟,我这个心啊,被他们吓得扑通扑通的。”
“您放心,来了这群王八犊子,我们第一个给您骂回去!”
薛瑜瞟了一眼醒来后死死盯着囚车里的钟二的钟大,含笑道,“行到半途,听闻鸣水被围攻,本王放心不下,便回来看看。诸位皆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没事没事!”
“嗐,能有啥事?别耽误殿下的大事啊!”
刚刚还被一人一口唾沫喷着,一张嘴说不过百来号人的嘴的钟二,在薛瑜回来后顿时身边寥寥,热情全都冲着薛瑜一行去了。
薛瑜安抚过激动的百姓,表示会带着犯人们回京问罪,正义感十足的百姓这才散开。庄骁静静看了全程,在百姓大多离开后上前,“此千人护送殿下回京,并押解案犯。鸣水之事臣拟好上书,将速速送回京中,只是营中尚有事务未理,臣便先告退了。”
“庄将军请。”薛瑜颔首目送他离开。
庄骁带着兵回营,因为要做戏,在外啃了几天饼子的军卒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去了食舍。他的近卫还专门问了一句要不要给他留,庄骁摸了摸腹部,神色古怪,“我好像不饿。”
进了鸣水城,薛瑜便看到了正从城墙上一篓篓搬运的黑灰,黑灰与囚车中撒的一样,里面还混着蜂尸,显然是百姓们没舍得用臭鸡蛋,也没好意思用泔水泼,而是废物利用了。
城门洞口萦绕着一股极淡的酒气,薛瑜进城和庄骁说话时就派了人去请秦思,没想到买一送二,还跟了个乔县令来。乔县令满脸的喜气洋洋,见面就一揖到地,“保住鸣水,全赖殿下啊!”
薛瑜摸了摸鼻子,酒精火墙和秦思的安排是出自她口,但当面被这样夸,还是有些别扭。她应付了两句,看在前面还坐了个伤员的份上,乔县令知情识趣地告退了。
重回小院,薛瑜一行人离开没多久,陈设没有改变。薛瑜扶着方锦湖下马,让人去烧水,带着方锦湖和秦思一起进了屋子。
伤在肩部,需要解衣,秦思有些尴尬,措辞几遍才说出了口。薛瑜看看他,又看看方锦湖,张口就要说出实情,就见方锦湖“怯怯”望她,“能请殿下为奴治伤么?”
“胡闹。”
薛瑜不想理这个捣乱的家伙,顺着破开的布料口子扯开一片,好好一件衣裳瞬间变成露肩装。回头时秦思已经转过了头,用行动表明非礼勿视。
“秦兄?”薛瑜敲了敲木床架,“不方便上手的话,我来处理。”
秦思回头,从带来的药箱里翻出金针白布种种,正好热水烧好了,端了一盆进来,他净了手,才将目光落在了肩头伤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