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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纪,能主动思考这些问题,想来帮忙已经相当不错。薛瑜挑了挑眉,“你还去专门请教了兵法课夫子?夫子们对你们怎么样?”
国子监的环境越来越丰富,的确是善于抓住机会的薛玥成长沃土。
“阿兄别只当我是小孩,岔开话题。”
薛玥小声抱怨了一句,才细细说起了自己的发现:
“国子监开的课很多,但是除了几个大课是一个学舍的学生轮流上,其他都是夫子只收一部分学生,就像正式拜师收徒那样,跟着学偏门课,孙小娘就是学了画技,有时候来听主科里的经义时间冲突了,还要挨夫子骂……有些夫子喜欢我们,也有些人不喜欢,但也没什么影响。还好主科的夫子们大多脾气好,对我们也和其他人差不多。”
薛瑜听着,对国子监做了一次新的描画。收下了许多老师,老师们也分化去了不同科目,但国子监的教学方式仍没有完全脱离学徒式教育的模子。
薛玥身份摆在那里,再是不喜欢女学生入学,或是不喜欢她们几人,也不会做得太明显,就好像国子监内部压下的流言一样,总得维持一定程度的好意。但薛玥口中的事,应该也不是全部,师生关系摆在那里,夫子真要不着痕迹地抗拒,学生们也无可奈何。
薛瑜探手揉了揉薛玥脑袋,“毕竟人又不是真金白银,有人喜欢,就会有人不喜欢,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今天碰巧见到了杜祭酒,见一面板上钉钉,要改什么、怎么改,都可以之后再聊。
薛玥脸一红,没有挪开头,顶着薛瑜的手抗议道,“我不是小孩了!”
“好好。”薛瑜忍笑收手,“蝉生,拿条干帕子来。”
帕子擦了擦薛玥额头,搭在她后颈吸汗,薛瑜才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们进入国子监的时间是因缘际会,也是恰巧,这个时间里你们不管做出什么成绩、遇到什么糟糕的事,都会被人紧紧盯着,这一点你想得没错。但不必太过担忧,你的小朋友们学业都如何?”
“嗯……有人武艺强些,有人画技强些,有人……”
薛玥一个个扳着手指数过去,愁得不行。虽然她之前给朋友们说过要好好准备,但学业哪里是“好好准备”就能解决的事?光是操心偏科的几个朋友的补习,就够她头疼了,再想想万一任何一人哪科没考好,可能招来的不屑和贬低……
越数,薛玥的神采越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愁眉苦脸,“阿兄,怎么办啊,我们考试拿不到魁首的。”
在外面她是朋友们的主心骨,可以让伙伴们依靠又信赖,回来后,她也不过是一个寻求兄长帮助、一心一意期待兄长能解决麻烦的小姑娘。
薛瑜眨了眨眼,“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既然有人擅长一部分科目,这半个多月就先努力复习,争取能考到单科头名好了。”
薛玥皱着脸,“但是放弃补习的话,会有几科成绩奇低无比。而且,也不是人人都平常小考能考到前几,也有各项都平平的……”她没有说谁单科厉害,也没有说谁什么成绩都一般,用着自己的方式在兄长面前保留着朋友们的颜面。
“这样啊。那为什么一定要拿魁首?”
薛瑜听明白了,薛玥有些钻牛角尖,既知道这件事不现实,又怕达不到标准让后来者不能入学。“其实考到中上却不是第一第二的位置,反而更有用”这句话在她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薛玥等人已经进了学校这么久,藏拙这一手不方便玩。不过,让人看到参差,也看到榜样,也不错。
各项普通的,可以认为勤能补拙、中等偏上的努力型,单科优秀的,可以认为是天资优秀,熠熠新星,反正都有的解释。明年入学的女学生们,总能在这些孩子们之一或里面几个人身上找到与自己的相似处,并为之平稳心态。
薛玥等人入学本身,就是一大助力了。薛瑜知道薛玥的心思不少,但没想到她会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责任,给自己加了这么多压力。
薛瑜看着薛玥有些迷茫的眼神,耐心解释,“我的确在朝上提出了女子入学、入朝,你已经感觉到了,女郎们读书和为官,会引来注意和恶意,可能要付出更大的、几倍于男人们的努力才能被认为是优秀的,被选中。但是,没有人要求你们一定要个个都优秀,明白吗?”
“但、但是……”薛玥张了张嘴。
薛瑜笑容温和,“你们几个是第一批入学的女孩,不管学业好坏,就算你们一个个修习成了完美的人,真想要攻击你们的人,也能找到角度。”
她说的是大实话,要不然怎么会有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的形容。
薛玥若有所思,薛瑜继续道:“所以,我的建议是,做自己,努力过了就好。擅长一科的,努力考到头名,但是考不到也没关系,各项一般的,努力各项都考得更好,考不到前几位,至少自己比以前的自己进步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吗?”
“我、我……”薛玥嗫嚅着,在薛瑜温柔的注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低下了头。
薛瑜按住她的后颈,轻轻拍了拍,“没事的。”
薛玥在轻柔的力道下靠向她,埋在她怀里,哇地哭了出来,“我好怕我考不到第一,没人喜欢我,我把阿兄的事也搞砸了,夫子们会赶我们出去,陛下不许我们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