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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石勒都烈听到声音出来喝止,挨个处罚去干活,他们才停了下来。屋中的金副使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自己跟随的上司过来再多说一句话,虽然说坏话嘲笑他的人被罚了,能解释为石勒都烈对他的交代和认可,但心里还是相当不是滋味。
金帐汗国使臣队伍里的暗潮,薛瑜并没有关注,回到东荆手头能用的人够多,自有其他人盯着,明日再引使臣队伍去逛商街,她只需要提前点拨一下提供方向就行了。
东荆的繁华程度较去年年末上升了不止一点,设立榷场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东荆,在榷场建成之前,这里就是最靠近草原的南北交易枢纽,也有草原人对东荆有了好奇或好感,跟着商队前来交易。
在上山路上,江乐山先捡着之前不方便、也没必要在信里说的细节与薛瑜提了提。
东荆发展大致还在薛瑜画出的框架里,春季收获斐然,四月刚种下去的豆类则是新一年的希望,有专门的选种和耕作指导,对收成数量每个人都很有信心。而被选出来的油料作物与苜蓿,则是在合理安排了各处地块位置后,指导佃户与各家农庄种了下去。
有豆类和冬种的麦子,起码能达到自给自足饿不死的阶段,向上发展种植经济作物,就是不错的选择。而各家士绅从单打独斗向合作发展,内部的物资相互交流买卖,也能促进整体的联合。
另一边,荆州的采矿和冬耕丰收,让荆州南北进入了良性循环,不再需要东荆扶持基础民生,更多的交际在于公社的商路和教育上。
黎四皇子在去年大力推动的禁止人口外流的政策,眼下显出了最大的劣势,过冬的半年里,西来的流民和背井离乡投齐的总数,竟与去年受灾时逃难的人口相差不远。
受灾的流民整体身体素质和知识、财富偏低,大多数是一无所有才沦落到流浪这个地步的,但今年在东荆登记成为预备入籍的来自黎国和一部分楚国的人口,质量何止高了一截?
东荆如今的繁华里,一半都来自他们的贡献。
在薛瑜离开前开启的商街和工坊招商引资投标,外来者们也留下了深深痕迹。
最显眼的就是江乐山拿出的数据里,只比京城便宜一点的民居和耕田售价了。外来涌入的人口和财富,对本土的士绅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好在有江乐山带人去通知了一下,没有让本地沉不住气的士绅栽太大的跟头。若不是先前他们已经投效,只这一次冲击,就能打残不少。
薛瑜不排斥外来人口,融合发展才是她给东荆定下的主旋律,有竞争和比较,能让东荆发展的更好。东荆本地的士绅看轻外来人,以至于在上面栽跟头吃苦头,她是不管的,但外来人口想要打垮东荆的产业,越过薛瑜定的规矩取而代之,就要好好教训了。
“这倒要谢谢黎四了。”薛瑜嗤笑一声,笑完重皱起眉,“黎国状态着实不好。”
若说楚国是沉疴在身的利益集团,黎国在她看来,就像是一个大号军阀领着许多新的军阀。兴许在国都里和被治理的好一些的地方,还能有不牵扯进军阀势力的国家官员生存的空间,但起码她看到的信州,并不是这样的做派。
崔如许其人,薛瑜不能确定才华如何,但崔国相能教出崔齐光,眼界就不会少,薛瑜甚至怀疑这次试图联姻,本就是崔相的主意。禁止外流的政策法令颁布这么久还没有被废止,要么是黎国背后的执棋人认为本国状态差到了不得不为之,要么是崔相一脉已经没有足够的影响力,来废止这个选择。
不管是哪一种,爆发战事不远,薛瑜并不看好黎国顶住南下的铁骑的能力。
薛瑜:“崔齐光有没有再传信来?”
江乐山一怔,崔齐光去年与薛瑜接触后,回去黎国后偶尔会借道送来几本新书,来履行他的承诺,也是一种示好,但之前薛瑜过问的不多,东荆只是回差不多价值的礼,并没有深入交际。
“上一份礼是月前送到的,臣替殿下回信?”
薛瑜摇摇头,“我来写一封吧。”
算算时间,三月下旬出发的黎国使臣,也该回到黎国都城了,要维持感情挖崔家墙角,当然是自己动手更真诚。
民生内政方面,江乐山汇报得差不多,新一年入学的学生们过不了几个月就要经过筛选转入备考状态,今年要完成东荆和全国的考试统一,薛瑜带回东荆的队伍里,还有几个吏部和礼部随行的官员,负责调整两边步调。
去岁提拔的经过考试的官员们,业绩上发展得不错,光是薛瑜许诺过的奖励就发下去不少。各自都忙着发展自身,这么久只闹出了一次倾轧和抢功的事,江乐山代薛瑜查案过后,竟还是污蔑。
被派到最远处的嶂远县就任的黄芪,因地制宜调整了政绩努力方向,争取到了几次优秀奖励,收拢人心,如今嶂远的入学率和白露山下最靠近薛瑜眼皮子下面的两个县都差不多了。只是,她将县里发展了起来,招来了隔壁县令的觊觎,试图搞七搞八使绊子和劝嫁不成,就反咬一口。
江乐山给出的处罚是将隔壁县县令夺官,他只能等到下一次考试重考上来当官。但新一年考试全国统一,这次夺了官,他就只能从胥吏重新做起了。
“做得不错。这样的人,留下来也是祸患。”薛瑜夸了一句。不珍惜机会、不为民做事的官员,薛瑜在离开东荆前就丑话说在了前头,这样的下场,只能说那个县令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