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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是近臣,留下来,是重臣,哪一个都很好。上司允他选择是情面,他将选择权交回去,却是忠诚。
薛瑜扶着江乐山起身,“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私心来说,我更希望你在东荆多守两年,事情还是需要一个能压得住的人盯着,之后你的资历也漂亮。但跟我回去,你能接触到的人脉和层次会高些……”
“臣愿留下。”江乐山没等她细细说完两个选择,就做出了回答。
薛瑜笑了笑,语气亲昵,“乐山为我肱骨,不论你在哪里,皆是如此。你既然要留下,忙过一段时间,给你放假回东荆,见见你娘,也处理处理家事。没道理跟了我做事,就一年到头没机会见家人亲朋。祭祖和归宗的事,先前我让陈关去准备了,你想做的时候,就去寻他。”
江乐山家里的案子当初已经结了,不存在需要翻案的问题,早先为应对东荆各个家族,薛瑜立足也不算特别稳当,就没有提过。现在没有掣肘,以薛瑜的位置,为他正个名没什么难的。
江乐山应了一声,咽喉有些哽咽。
一路回到王府,薛瑜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进了门,没有来见她,反倒是在院子里大呼小叫闹了起来。
“什么?!不可能,我不信!”
翻来覆去就是几句话,薛瑜听着声音有些熟悉,让魏卫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三个人,陈关举着双手任阿莫揪着,长高许多的少年脸上显露出了明显的胡人特征,皱着眉神色仓皇,浅色眼瞳闪着狼一样的光。
进门阿莫就甩开了陈关,蹬蹬蹬跑到薛瑜面前跪下,“殿下!您看看,陈统领怎么能拿正事逗我玩?!”
他一副要人评理的模样,薛瑜听得一头雾水,看了眼陈关。陈关刚扯平自己衣领的褶皱维持好形象,嘴巴里嘟囔了一句“臭小子”,被薛瑜一扫,也跪了下来,“殿下,臣冤枉啊!”
薛瑜有些头疼。
陈关是陈安同袍的孩子,在孤独园里时他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接触不少,关系也不错,这还是头一遭闹到她面前。更让人无奈的是,一个两个都要她做主,怎么连话都不讲清楚?
薛瑜板起脸,先盯住陈关,“想玩闹就先出去玩够了再过来,阿莫还小,你也一般大么?”
陈关是真的冤枉,不好抽胡闹的臭小子,又自觉丢了面子,才进来后脑袋一热也跟着诉起苦来,被薛瑜一冷,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误。
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光顾着诉委屈了呢?没头没脑地闹起来,阿莫充其量就是丢回去让陈安管两天,他的做事能力可就要被怀疑了。
“殿下,阿莫刚回来就来询问阿白返回没有,臣说没有,他不信,就喊了起来。臣刚刚正在阻止,扰到殿下,是臣失职,请殿下责罚。”陈关低头认错,三言两语说清楚了刚刚在外面的冲突。
薛瑜本以为阿白是跟着阿莫一起回来的,只是去忙着放东西或者别的事,阿莫性子更冲动些,可能有什么事才提前过来了,没想到会听到一个意料外的结果。
“阿白没跟你一起回来?”薛瑜皱起眉,盯住阿莫,“想好了再说,不要开玩笑。”
阿莫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来,逐渐意识到,刚刚不是陈关故意逗弄他,而是说的就是实话。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大兄……他、他两个月前就从大都折返,与我分开了。”
他自己没注意到,他的牙齿在不断磕碰,浑身发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下来,“是我的错,我该和他一起回来的……殿下、殿下!求您,您快派人去寻他,万一大兄只是被困住了、不不,他一定是被困住了,您看我,我熟悉草原的路,也了解他,我会带他回来!”
他有些语无伦次,下意识地避开了最糟糕的可能性。陈白比他早回来,两个月的时间,怎么走都该走回东荆了,更别说还有荆北的人手接应,以及他们先前进入草原时结下的帮手帮助。茫茫草原上,陈白失陷或身死的可能性极高。
薛瑜先前就打算若是再过些日子两人带队没回来就要去找,但看着阿莫的表现,心还是不住往下沉了沉。
她严肃起来,“我会让人去找。阿莫,你先冷静一点,或者休息一下,想清楚了你们这一路见到的事情,再来分析怎么去找陈白。”
陈关看着惊慌的阿莫,神色复杂,在薛瑜示意下揽住他拍了拍背,要先哄着明显方寸大乱的少年冷静下来,却被他挣脱。
阿莫甩开陈关,跌了一下,扑到薛瑜案前,手握住桌沿,“殿下,求您了!万一、万一大兄还在等我们,早一天都好啊!我们为您深入草原,做了那么多,看着苦劳也行啊!”
他的声音嘶哑哽咽,哪里还有薛瑜刚认识他的时候的那种态度,几乎是在哀求了。
薛瑜起身按住少年肩膀,声音仍是平静的,“本王说不管了吗?你这样什么都说不出来,怎么救他?”
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让阿莫从慌乱中清醒了一点。
薛瑜缓和了口吻,转向陈关,“调人吧。阿白进入草原,我们的人陷在里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见阿莫怔住,薛瑜才继续道,“你要是能分析清楚,该怎么走,去哪里更可能找到人,本王允你同行。但要是继续这样发疯,就留下来好好醒醒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