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柜子里乱糟糟地放着许多衣服,没有整理过,甚至有些没有洗,散发着难闻的酸馊味儿。这也忒难闻了,她想伸手捂住鼻子,结果发现这个动作对猫来说有点困难,那奇妙的味道还是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这可真是没辙!她刚刚准备从柜子里退出来,忽听得床上的老五翻了个身,吓得她的心脏险些挺直了跳动,身体也僵住,随即下意识地往那包乱糟糟的腌菜一般的衣服里头钻。
她耐着性子在那堆腌菜里头蹲守了有一刻钟,没听到屋里还有其他的声响,这才确定方才老五并没有醒来。
果然不是做坏事的料,这胆子小的简直丢了猫的脸。
但是这一通罪并不算白受了,腌菜里头藏了个小匣子,黑色的木头做的,上头雕了许多花花草草,并没有上锁。许攸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打开,里头赫然装着许多财物,十两一个的元宝有两个,还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只紫檀木的笔筒,以及几个玉镯子——天晓得这些女人的玩意儿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许攸本想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全弄走好让他破财,但仔细一想这未免也太便宜了他,遂将脖子上太后赏赐的猫牌摘了下来放进匣子里,尔后又把匣子放回原处,最后还仔仔细细地用衣服将匣子盖起来。
老五依旧睡得沉,他翻了个身,没受伤的左脸露在上头,许攸磨了磨爪子,跳上床。
但她并没有急着动手,想了想,又跳了下去,就地打了几个滚,又跑到墙角生了绿苔的地方蹭了蹭,弄得一身白毛脏兮兮的,看起来十分狼狈了,这才复又跳上床,对准这家伙的左脸,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挠了一爪子。
老五立刻被痛醒,睁开眼睛瞅见许攸,顿时气炸了肺,新仇旧恨一拥而上,翻身下床从,随手从床头拿了个鸡毛掸子就追了过来,一边追一边恶狠狠地大骂道:“这不想活了死猫死畜生,看老子不活剥了你的皮。别以为有个小鬼撑腰就了不起,得罪了五爷,照样要你的命……”
许攸扯开嗓子大声嚎,那声音就跟半夜里突兀的小孩儿嚎哭似的,又难听又慎得慌,院子里的下人们齐齐地打了个哆嗦,李妈妈等人立刻就从屋里出来了。
“什么东西在叫?”李妈妈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脸探究地从老五半开的窗口往里瞧。话刚落音,一个白色的影子“嗖——”地下从里头窜出来,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一边仓惶地四处逃窜。
旋即,那房门陡地被人拉开,老五挥着鸡毛掸子怒气冲冲地从屋里追出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冲着许攸大骂。
许攸哪里会理他,只卯足了劲儿地惨叫,故意在众人面前兜了一圈,让她们看清自己身上的狼狈状,尔后才抖了抖毛,恶狠狠地朝老五瞪了一眼,飞快地爬上屋顶去荔园找赵诚谨告状去了。
☆、十九
十九
许攸虽然从来没有向赵诚谨告过状,甚至连撒娇也极少,但是,作为猫咪,这似乎是一种本能——就算不懂,一旁还有茶壶这个免费的教练在。
一进荔园大门,许攸就高声嚎起来,她还从来没有在荔园这样嚎过,声音难听得就像硬指甲划过玻璃门,慎得人心里头发慌。荔园的小丫鬟们全都给吓出来了,茶壶站在屋檐底下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这个胆小鬼甚至还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赵诚谨光着脚从屋里冲出来,嗖地一下冲到许攸面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瞧见她这一身狼狈,眼眶立刻就红了,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雪……雪团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太医,快宣太医——”
翠羽也慌忙围过来,瞅见许攸这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就傻了,深吸了一口冷气,讶道:“这……这是谁干的?”王府里头谁不晓得雪团是世子爷的猫,只差把它供起来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它?
“雪团的猫牌不见了。”有眼尖的丫鬟立刻发现了不对劲,赶紧提醒道。翠羽又惊又诧,她直觉有些不大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咬着唇一脸狐疑地盯着满身狼狈的许攸仔细打量。
许攸并不看她,一边哼哼唧唧地直叫唤,一边低着脑袋使劲儿往赵诚谨怀里蹭,一副被吓坏了的仓惶模样。
赵诚谨小脸微沉,也顾不上换衣服穿鞋,抱着许攸就朝萱宁堂奔去寻瑞王妃告状。
进了萱宁堂,才发现瑞王爷也在,赵诚谨眼眶里原本含着的一包眼泪硬是给逼了回去,声音也强自坚强起来,扁着嘴,委委屈屈地向瑞王爷告状道:“父王父王,有人欺负雪团儿,把它打成这样,还抢了皇祖母赐给它的猫牌。”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地把许攸放到瑞王爷手边的茶几上,许攸抖了抖毛,睁着一双碧蓝的眼睛委委屈屈地朝瑞王爷看了一眼,哼哼唧唧地诉苦。
瑞王爷和瑞王妃相互对视了一眼,俱是有些诧异。瑞王妃朝一旁的苏嬷嬷使了个眼神,苏嬷嬷会意,赶紧上前道:“奴婢这就去打听看看,若是府里头真有人对雪团不轨,奴婢定要将此人揪出来。”说罢,才低头退了下去。
赵诚谨又道:“父王,雪团儿受了伤,父王赶紧唤个太医来府里给它看看吧。你看,雪团儿都不说话了。”
许攸闻言,立刻忍住了哼唧,耷拉着脑袋作出一副蔫蔫的模样,精分的速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