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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东西?”瑞王妃皱起眉头有些担心。她月份渐渐大了,肚子也显了起来,身上也多了些丰盈,看起来倒比先前更有女人味了。
翠羽赶紧回道:“倒也不是不吃,就是吃得少。平日每晚都要用整整一小碗鱼汤饭,今儿只吃了小半碗就停了,怎么哄也不肯再吃。”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雪团白天不知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一身都是泥,精神也不大好。”
瑞王妃掩嘴而笑,“不会是出去打架了吧,定是输了,心里头憋得火呢,连饭都不想吃。”她倒是一语中的,笑着挥挥手,一脸淡然地道:“猫猫狗狗都跟小孩子似的,爱耍小性子,倒也不必往心里去。且先留意看着,说不准明儿就自己好了。若实在好不了,再去请大夫过来瞧瞧也不迟。”
既是瑞王妃发了话,翠羽自是应下,松了口气,回了荔园。
天黑前,许攸又一个人绕着王府跑了两圈,一回到荔园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赵诚谨拿了个毛茸茸的逗猫棒过来在她面前挥来挥去,许攸摊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两个眼珠子追着逗猫棒转来转去,那滑稽的样子看得赵诚谨哈哈大笑。
晚上睡觉前,赵诚谨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许攸聊天,说起上书房发生的种种事情,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提到了齐王殿下,有些疑惑地道:“七叔过两天要出京了呢?皇伯父派他去河南治水,我居然不知道七叔还会治水,他可真厉害……”
单纯的小孩显然还不能理解成人世界的险恶,对将要去治水的齐王殿下表现出极为难得的崇拜,他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齐王殿下都快哭了,恨不得冲进宫去抱着皇帝陛下的大腿哭诉哀求。
治水那可是真正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这真要在河堤上住上一年半载,可不得老上十岁。许攸几乎立刻可以确定齐王殿下一定是得罪皇帝了!
得罪皇帝……什么的,许攸忽然想到什么,身上汗都快出来了。
要说得罪皇帝,恐怕整个京城也没有谁比她做的事还要更胆大妄为的了,就连皇后娘娘恐怕也不敢对皇帝 ,偏偏却载在了一只猫的手里,皇帝陛下能忍住这口气吗?他会不会秋后算账呢?他又会怎么跟她算账呢?
许攸的心又开始惴惴不安。
半夜里她忽然醒来了,是给饿醒的,胃里头仿佛有个爪子在使劲儿地挠,揪过来揪过去,难受得很。刚开始她还一动不动地趴在被窝里想要熬过去,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根本就不可能,每一分钟都像受刑似的。
于是她又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钻出被窝,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桌上有水壶,却没有吃的,翠羽和雪菲都是能干又仔细的丫鬟,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为了避免吸引耗子和蟑螂,屋里就连糕点屑都没有留下来。许攸忧郁地在屋里转了一圈,灌了两口水,确定去厨房找吃的。
窗外月光如泄,照得四下一片通透。许攸踩着月色一路狂奔,不一会儿便到了厨房门口。她不是头一回来厨房了,对这里的陈设了如指掌,很快就从橱柜里找到了一条几乎没有动过的红烧鱼,飞快地吃了半条,直到肚子圆滚滚了,这才抹了把嘴从厨房里出来。
她吃得有点撑,跑不动,遂慢吞吞地往荔园方向走。
四周一片寂静,只隐隐听到远处的蝉鸣,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狗叫声,空气中有茉莉花的香味,仿佛要渗进毛孔里,舒服极了。许攸慢悠悠地走着,走了一段路,忽地停下来,警惕地竖起耳朵。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极轻微,仿佛是脚步,走几步,又停下来,小心翼翼的。
许攸立刻紧张起来,她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把身体隐藏在一丛花木中,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
一会儿,又是轻轻的簌簌声响,有个小小的黑影子猥琐而警惕地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钻出来,小脑袋,绿豆眼,细细长长的尾巴——骇然是一只老鼠。
许攸憋着的一股气在一秒钟之内就散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挫败感。她现在居然沦落到跟一只老鼠斗智斗勇的地步了么?她生气极了,猛地从花丛中跳出来朝那只老鼠扑过去,她要把所有的怒火全都发 来。
那只老鼠却还有些本事,居然在许攸的爪子挠到它的脑袋之前就反应了过来,折身就逃,动作快得跟一溜烟似的,许攸硬是没抓到。她生气极了,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气咻咻地怒吼了一声,撒开四条腿就朝那只老鼠追了过去。
她非得把这坏东西开膛破肚不可!
但是,作为一只体重超标而且体力透支的猫咪,有时候真的会力不从心,尤其是对于从来没有抓过老鼠的许攸来说。虽然今天她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健身生涯,可是,这满身的肥膘怎么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消失无踪。许攸才追着那只狡猾的老鼠跑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些力不从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也动不了半分。
真是人善被人欺,猫善被鼠欺,许攸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把王府里的老鼠们赶尽杀绝!
她歇了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吸了吸鼻子准备回荔园,忽然觉得鼻息间隐隐有些异味,在浓郁的茉莉花香中有一丝半缕淡淡的血腥味儿。王府里有人受伤了?身为王府百晓生,她居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