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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心里一动,她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秦二老爷一出院子,她就立刻悄悄潜进了书房。秦二老爷似乎对旁人都不怎么信任,书房里连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桌上有些乱,几张宣纸胡乱地放在一旁,砚台上也没清理干净,剩了半池子的墨汁。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许攸没动宣纸,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没用过的信封,伸出爪子在墨汁里蘸了蘸,尔后在信封的背面重重地盖了个章,画了一朵漂亮的梅花。依着赵诚谨的聪明劲儿,他要是见着这封信,定能想到是她寄过去的。
至于信函上的收信人,许攸可没异想天开地用她这两只肉垫抓住毛笔写出字来。刚开始她还想着是不是从府里偷块腊肉去贿赂巷子口替人写信的秀才,请他帮忙填上瑞王爷的名字,可一琢磨就立刻打消了念头。世人大多愚钝,可不是谁都像皇帝陛下那样能透过这张猫皮认出她神猫的本质,她要真这么干,等待她的结果十有八九就是被当做妖怪烧死,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于是,她从书架上随便找了本书,翻开来一页一页地寻找“瑞王府”这几个字,翻了半天,居然还真被她给找齐了,然后,她又伸出尖细的指甲把那几个字从书上抠下来。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那几张歪歪斜斜的小纸片粘在了信封上,仔细看了看,确定准确无误了,这才把那封信 了秦二老爷写好的那叠信中。她原本还想去厨房扒几根鸡毛黏在上头来表示此信的重要性,后来仔细一想,还是作罢了——且不说现在鸡毛信流不流行,秦二老爷又不是瞎子,忽地瞅见那根后现代主义的鸡毛,还能不发现异常?她就别想指望能糊弄着把信送去京城了。
不过许攸倒也不害怕被秦二老爷发现什么,就算那封信被他挑出来了,他也不晓得到底是谁搞的鬼,一般人谁能把这种事跟一只猫联系上——只有皇帝陛下那个老流氓才会这么干!
这么一想,许攸忽然又有点想念那个老流氓了。虽然那个家伙看起来很严肃又很狡猾,可是却从来没有欺负过她,其实他骨子里也是个温柔的人啊。
她做完所有的事,把书还回书架,又仔细把桌面恢复成原样,直到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了,这才爬上屋顶。
傍晚时分,秦二老爷匆匆将桌上的一沓信交由下人送回京,许攸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算一算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三五天瑞王府就能知道她的下落,过不了十天,可爱的小世子一定会踏着五彩祥云来接她回京……
她就在这样美妙的幻想中睡着了。
信送走之后,许攸的心情就放松起来,闲着没事儿还会在院子扑麻雀玩儿。但大多数时候,她都蹲在东小院的屋顶上打盹。秦二老爷挺忙,东小院的客人络绎不绝,有时候他们会在书房里议事,声音并不大,但许攸的耳朵实在好使,竟能听得七七八八,只是这些政事与她无关,所以并不往心里去。
这天下午,她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似乎又听到书房里有人说话,什么“黄河”“治水”“赈灾银两……”
齐王殿下不就是来河南治水来了?许攸一个激灵就醒了,竖起耳朵想听他们在议论些什么,可底下的人却似乎专门跟她作对,偏偏就噤声不语,屋里有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告辞的声音。
许攸赶紧起身从屋顶上探出脑袋来,想看一看底下的人究竟是谁?他会认得齐王殿下吗?她一着急,身体就探得有点狠,一不留神就从屋顶上翻了下来,好在她手脚灵便,慌忙捞住一棵树枝稳住了身体,缓了两下才从上头滚下来,有些狼狈,却并没伤着。
屋檐下的中年男人有些意外,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往心里去,转身便走了。
这个人的身上……有齐王殿下的味道!许攸说不出是惊还是喜,她几乎没怎么犹豫,撒开蹄子就跟在了那人身后。
他是齐王殿下的下属吗?要不然身上怎么会有齐王的味道,齐王殿下一向眼高于顶,什么时候跟属下这么亲密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那个官员出门后便上了顶藏蓝色的不起眼的小轿,许攸悄悄地跟在他后头。要是换了在京城,她保管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随意出门,可是今天,就连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几乎连想都没有想就跟了出来。
就算被那个官员发现了,反正,他也会送她回来的吧。
藏蓝色的轿子一路疾行,走不多远便岔进了一条幽深狭窄的巷子里,然后七弯八拐的,终于停到了一扇陈旧破败的木门口。
齐王殿下难道住在这里?许攸心里猜测着,也许这个人并不是来见齐王的,说不准在这偏远的小院子里养了个外室呢?也许是为了别的什么事?齐王殿下那么挑剔又不好伺候,许攸可不觉得他能在这种地方安之如怡。
轿子一停,许攸就飞快地攀上墙头缩成一小团不让他们瞧见。那中年官员警惕地朝四周查看了一番后,这才上前去敲门。很快便有人来迎,沉着嗓子问了两句话,立刻将门打开,恭敬地招呼了一声“刘大人。”
刘大人进了院子,许攸也飞快地跟进去。她心里头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只是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愈发地强烈,许攸也就愈发地小心谨慎起来。
刘大人冷着脸朝那门房问道:“他还是不肯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