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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备了什么礼?”胡太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真以为你娘是那些势利眼,见着人家升了官就涎着脸凑上去巴结送礼?不过是些蜜饯糕点,省得你进门的时候空着手被外人笑话。”就算孟捕头现在升了小旗,那也不过是个七品,更何况还是武职,怎么比得上文职的县令。胡太太这般客气,不过是看着孟家身后的靠山罢了。
胡鹏程被胡太太这么一教训,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咧嘴笑了笑,拎起几个小盒子就出了门。
孟家的院子离得不远,出门走不到一刻钟就到了。虽说早已立了春,但云州依旧是一片冰封,黑风寨也笼罩在厚厚的冰雪之下,显得格外清冷。但孟家的小院却很是热闹,堂屋里坐了不少人,都是寨子里的乡亲,笑呵呵地与孟老太太说着寒暄的话,孟二婶满脸笑容地给大家添茶,许攸和阿初却不见人影。
胡鹏程把点心盒子给了孟二婶,孟二婶微微一愣,迟疑了一下没接,胡鹏程赶紧道:“都是些吃食,前几日我爹从城里托人送上来的,点心蜜饯什么的,不是贵重东西。”孟二婶这才笑笑着收下,孟老太太嗔怪地责备他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来我们家还带什么东西。”
胡鹏程咧嘴笑,“我这不是不好意思了么,成天都厚着脸皮来阿婆家吃白食,我娘都骂我了。对了,阿初呢?”他到底不小了,多少懂了些事,虽说小雪年纪还不算大,但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大刺刺地问起她,所以才只提阿初,反正他们姐弟俩总是在一起。
孟老太太朝隔壁指了指,笑道:“在书房待着呢,阿初在读书,小雪监督他。”
胡鹏程朝她道了谢,颠颠儿地往隔壁屋去了。他跟孟家再熟不过,平时行事并讲太多礼数,敲了门进屋,赫然发现阿初竟没坐在书桌边读书,而是可怜兮兮地蹲在墙脚在蹲马步,许攸则坐在一旁瞪着他,嘴里还教训道:“现在知道辛苦了吧,学武岂是口头工夫,我跟你说,这蹲马步还只是入门,你要想学得跟你爹一样,至少还得吃十几年苦头……”
阿初一脸憋得通红,额头和鼻尖都渗出了汗,偏偏还不肯认输,忍着酸痛和无力继续蹲在原地,只是身体到底有些吃不住,摇来摇去的,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你们姐弟俩这是在干嘛呢?”胡鹏程忍不住问:“阿初要学武?”
许攸笑着点头,“这小鬼听得我爹和二叔立下军功,非要弃文从武,我正教训他呢。”
胡鹏程熟络地在她身边坐下,又朝阿初招了招手,道:“阿初你先歇歇,这练武的事急不来,别听你姐瞎胡闹。”
“我怎么瞎胡闹了!”许攸顿时就有了意见,“他要练武,蹲马步可是基础,要是下盘不稳还练什么武。你不懂,别乱发表意见。”不管怎么说,她这个曾经的警察可比胡鹏程这位大少爷要懂多了吧。
“我不懂,难道你懂?”胡鹏程嗤笑,仰着脑袋得意道:“我跟你说,我好歹也是学过的,比你这小丫头片子要懂得多。阿初你过来,看你鹏哥教你几招!”
阿初却蹲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眨巴着眼睛看他,忽然咧嘴一笑,“小鹏哥,要不,你先跟我姐过两招。你要是能打得过她,我就跟着你学,怎么样?”
“什么?这怎么行!”胡鹏程立刻跳起来,“你姐是个姑娘家,小丫头片子才几岁,跟个豆芽菜似的,我这学艺也不算精,万一手底下没轻没重把她伤了怎么办?”
“谁伤了谁还说不准呢。”阿初低着头小声嘀咕,声音虽不大,却能清清楚楚地被胡鹏程听见。胡鹏程本来就是个受不得激的性子,闻言再也忍不住了,高声道:“打就打,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小雪你可得放机灵点,一会儿我下手可不留情面,你要是不行了,就早点降了。”
许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谁要跟你打?”说罢,又狠狠瞪了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阿初一眼,小声教训道:“你给我蹲好点,别乱动!”
“就是怕了吧!”胡鹏程拍着胸脯得意洋洋,“我就说么,小姑娘家家的,哪里会什么武艺,不过是嘴皮子厉害,吓唬吓唬阿初这样的小孩子也就罢了,怎么能唬弄得了……”他的话还未说完,脚下忽然一个趔趄,竟是许攸忽然发难,在他左脚的足踝处轻轻踢了一脚,右手揪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扭,胡鹏程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啊——”
许攸见好就收,立刻就松了手。胡鹏程胳膊上的禁锢被撤开,这才缓过神来,苦着脸揉了揉,发现并不疼。
“你这死丫头怎么这样呢?”胡鹏程生气地道:“太不讲道理了,居然偷袭!难怪古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许攸笑眯眯地看他,“那小鹏哥准备好了,我们再来一场。”
胡鹏程立刻就噎住了。他可不傻,刚刚一交手心里头就跟明镜似的,许攸虽然力气小了点,但动作利索熟练,一看就晓得不好对付,他刚刚吃了她了苦头,可不想再遭一回罪。真要在阿初面前再输一场,以后可不还得被那坏心眼的小鬼笑话。
于是胡鹏程连连挥手,逃似的往外冲,“我还有别的事儿呢,不跟你们说了。”
屋里又只剩许攸和阿初两个,阿初愈发地心虚,挪了挪早已麻木的两条腿,顿时就好像有几千根针在腿上扎,阿初都快哭了,小声地求饶道:“姐,小雪姐姐,我能歇会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