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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箐将这样的场景幻想过无数次, 但那些场景里从来不包括有朝一日阮娇站在她的面前和她相认。
陈婉箐艰难地仰着头, 一双眼睛蒙着层淡淡的雾气。她挣扎起来,丝线勒紧手腕之中, 尽管看不出痕迹但陈婉的唇颜色瞬间更白了。女人却像是完全没察觉,沙哑着嗓音喊道:“阿曳,阿曳你醒醒……你醒过来看看我们的女儿。”
行刑架随着陈婉箐的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阮娇的目光瞬间便朝着那声音而去, 这一眼才发现怪异。每个行刑架的顶端两角竟然挂着两个铃铛。随着铃铛晃动的声音愈发急促, 陈婉箐的脸色越来越白, 眼神中浮现出浓浓的痛楚。她呜咽了几声, 那种疼痛从她颤抖的身体和声音显露出来。
阮娇心头一惊, 快速上前握住了那个行刑架:“您别激动, 我就在这儿。”
陈婉箐愣愣地看着她, 眼中的泪水淌得厉害。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才哭着道:“是我的孩子,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你……”
悲伤是可以感染人的。
一旁的程黎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抿了抿唇。她出生幸福,不像阮娇这样从小被换了身份,好不容易回了家又发现父母早己失踪。结果现在找到了,阮妈妈却这么难受。她轻轻扯了扯霍南洲的手臂,低声问:“没办法把他们放下来吗?”
这么吊着,看着就很累。
程黎的声音不大,但也清晰得传入了阮娇的耳中。事实上阮娇正在想这件事情,她安抚了一阵陈婉箐,结果陈婉箐大概是因为身子实在虚弱,竟然晕了过去。阮娇叹了叹气,轻轻地摸了摸女人的长发,这才转身和方才的老人家聊起来。
听到阮娇的问题,老人家笑了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这里还会来人。这个行刑架其实是一个杀阵,看到上面的铃铛了吗?每天铃铛都会响上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内箍着我们的丝线会勒住我们的身体……如果我们挣扎,就会像箐丫头一样。”
“这杀阵其实很好破解,只要将上面的铃铛拿下来就可以了。”
这是这么多年,这个地方就像是被隔绝了一样,从来不会有生人经过。即便有人进来了,普通人诸如程黎霍南洲一类,也见不到他们。可以说,制造出这杀阵的人在用这种方法折磨他们,要将他们彻底折磨死。
马上就是整整二十年,他们也确实要彻底消散在这个幽闭的空间内。
但谁也没想到,在这种濒死前的时刻,竟然来了个能看到他们真面目的懂行的年轻人。
阮娇听老人家这么说,眼眸微微眯起。行刑架很高,周围也没有扶梯之类,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今天存心要来探一探这个诡异的别墅,因此随身携带着小包,而包里则放着种类齐全的符纸。
那老人家见阮娇一掏掏出大把符纸,张张都是极为特别,有些甚至是他没见过的,当即便感到十分震惊。从刚刚阮娇和陈婉箐的言语中他也能猜到阮娇是什么人。在老人家的印象中,阮娇的父亲阮曳在制作符纸方面是一个绝对的天才,而此刻看阮娇……也不逞多让。
阮娇不知道老人家的想法,她挑出了一张由御风符改过的符纸,还未确定名字,但可以借着符纸一步登天。明黄的符纸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燃烧,阮娇一脚踩上去瞬间便抵达了行刑架的顶端,伸手便可触摸到两个铃铛。
但两个铃铛又极为特别,阮娇轻轻一碰它便响了。行刑架上的老人家顿时露出了痛苦的模样,阮娇嘴角一抽,连忙喊了一句:“对不起啊老人家,我不乱动了!”
老人家虽然疼得够呛,但这遭疼痛二十年来每天都要经历,早已不是不能承受了。他摇摇头,用哑了几分的声音安抚阮娇:“没事的,不动怎么能弄下这些个铃铛来。”
但阮娇显然已经有了想法。
当一只铃铛变成一只猪仔,并因为猪仔分量太重而直接压塌整个行刑架的时,一旁的程黎和霍南洲纷纷露出了怪异且复杂的表情来。老人家被猪压了个正着,好在他本身就是灵魂体,拨开那猪便找了个角落靠着墙壁。
一时间,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出现了几十只猪仔,而那些被捆绑在行刑架上的人也因为猪仔而被挣脱了桎梏。透明但泛着银芒的丝线倏然软化跌落,最后落于地面化作虚无。一道道人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们都因为多年的折磨而陷入昏迷,显然不能轻易醒来。
阮娇三人便也没有离开,阮娇坐在老人家的对面,身下垫着霍南洲的西装外套。屁股与西装布料接触的那一刻,阮娇还挺不自在的。她就算不了解衣服布料也该猜得到霍南洲的西装都是高定,贵得要命。
然而就在她刚刚准备坐下的时候,霍南洲却拽住了她的胳膊,说了一句“地上冷”,便将身上的西装外套铺在了地上。
这般贴心的模样落在程黎的眼中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感慨——
谁能想到霍南洲谈起恋爱来竟然是这样的呢?
贴心得让她简直目瞪口呆!
这还是霍南洲吗?
…
老人家看了眼阮娇,心中先是迟疑了一阵,才缓缓开口 :“这种事儿跟你说了也没关系。反正玄诚也已经死了 。三十多年前我们这些有点道行的人组成了天师联盟。你父亲,阮曳也是天师联盟中的一员,他师承天师府,虽然年轻,但却是最厉害的一个。那些年我们帮助警方也破获过不少的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