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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婵这样问他。
那人动作顿了顿,笑得漫不经心的:那还不是怕你淋着。
苏婵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模样与记忆里的那人重合,不能说完全一样,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
岁月待那人,是极好的。
那时的他与现在,容貌上并无任何变化,虽说年纪本也不大,但三十来岁的人,鲜少有同他那般的少年气。
只是那时的陆暄,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又在朝堂上被打磨得没了棱角,早已不似如今这般张扬。
还有。
他很少再穿颜色鲜艳的衣裳。
思及那时,再看如今的少年,苏婵垂下眼眸,眼里隐了几分苦涩,似有似无。
她收了伞,正欲递给陆暄,那少年突然几步上前,手横过来,一把握住她的伞柄,重新撑开在头顶。
两人同在伞下,雨珠顺着伞快速滴落,形成雨帘,将他们隔成一个世界般。
“你想淋雨啊?”
少年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婵回过神,抬眼,便撞进了少年的眼底。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苏婵似乎都能闻见他身上清冽的香气,她却也没有退却,就那么仰头站着,平静看着低眸似笑非笑的少年。
少年顿了片刻,方才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冲着青音“喂”了声:“你是想让本世子送你家姑娘回去么?”
青音回过神,忙撑着伞把苏婵接过来,脸色极度难看,但看着苏婵没什么反应,也只能克制着情绪。
“世子,请回吧。”
青音声音有点儿僵硬,“让人瞧见您大半夜在这,不好。”
陆暄“哦”了声,好笑问:“怎么?让人瞧见了我在这里,你家姑娘是不是得抹脖儿了?”
“你——”
“云知,把人带走。”
苏婵打断了怒气冲冲的云知,这丫头一贯是个护主的,但说话有时不经脑子,苏婵怕她惹祸上身。
最后看了陆暄一眼,苏婵便转了身,“回吧。”
伞并不大,青音撑伞搀着苏婵,尽量把伞往她那边打。
两个女子同撑一把伞尚且局促,何况一男一女?
青音想到方才那登徒子的行径,气得眼睛都红了,自责道:“都怪奴婢考虑得不周全,让姑娘受委屈了。”
苏婵正想着事儿,听青音这么一说,“嗯?”了一声,“委屈吗?”
“姑娘,他说着那种混账话,一派登徒子作风,”青音越想越生气,“再说,哪个正经人家的公子半夜三更不睡觉,上别人家门外溜达的?”
“得亏他是世子,若没您拦着,云知方才保准上手了。”
两个丫头似乎都气得不轻,苏婵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想着陆暄的行径,多少觉得有几分好笑。
便宽慰了句:“孩子罢了,同他计较什么?”
“孩子?”青音不敢相信般,“世子年岁与您相差无几,保不齐还年长于您,哪是个孩子了?”
“是吗?”
苏婵笑了声,眉梢染了几分柔,“但我看他,怎么总像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陆暄眼里的苏婵:画中仙。
苏婵眼里的陆暄:小孩儿。
(bushi)
第5章 浮出
陆暄这事儿成了插曲。
从苏家逃的两人是苏世诚书房的书童,也读过些书,平日里能自由进出苏世诚的书房。
苏府被封后,这俩人不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还是怎么,特地挑了半夜翻墙,结果被抓了,提到堂前后,竟对苏世诚泄题一事“供认不讳”。
于是苏家涉嫌舞弊,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苏婵端坐着,手里捧着暖炉,平静望着被绑着那俩人。
片刻方才开口:“我记得你们二人。当年是哪个官家府邸的家奴,因做了错事要被主人发卖,家父恰巧经过,顺手把你们带了回来。”
“我若没记错的话,”苏婵顿了顿,似乎是真不太确定般,“是吏部尚书……曹大人家吧?”
那两人低头,其中一个叫陈荣的似乎是良心上过意不去了,便吐了口气,妥协般应道:“是。”
“当年我二人,的确是曹家的家奴。因得罪了小公子,便要被当街打死,是老爷心善,救了我们二人。”
“那为何不知感恩?”
“姑娘,我们都是下等的普通人,”陈荣苦笑,“生在人世,只是为了吃一口饭。苏家出事,我们这些下人轻则被发卖,重则随主人殉难。罪人家的家奴,总归不会有好的出路。”
苏婵皱眉,“谁同你说的这话?”
陈荣沉默片刻,如实回答:“是……曹小公子。”
便是曹尚书那个最受娇宠的小儿子曹文修了。
苏婵与此人并无交集,对曹文修的所有印象,皆源自陆暄之口。
听闻此人在国子监与陆暄是同修,两人十分不对付。
想到这里,苏婵反应过来什么,问:“曹小公子也是家父的学生?”
陈荣点点头。
苏婵又问:“他让你们做了什么?”
“小公子什么也没让我们做,只是前几日上街遇见,他同我们说……”
陈荣顿了顿,“他说,若是日后我俩想另谋出路,他愿意不计前嫌。”
苏婵没说话,反倒是云知嘴快了句:“他都要打死你了,你还相信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