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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狠的是,哪怕是如此,他也一定会被扔进国子监继续念书。
……不太合算。
于是,陆暄最终还是让张大夫给自己包扎了伤口,乖乖随着苏婵又回去了国子监。
没过一会儿厨房放饭,大家伙儿拿着碗筷一溜烟奔向食堂。
徒留陆暄一人蹲在太学门的台阶上无语望天,一脸的生无可恋。
饭难吃、觉也睡不好,每天还要习书、习字、习功课、考试、背书……
太他妈苦了,得逃。
趁着大家都在食堂吃早食,陆暄起身搓了把脸,下定决心:得赶紧逃!
然而他刚转过身,一只脚还没踏过门槛,司业就从门的那边疾步走来,陆暄立马收回悬在半空的脚,侧身躲到了柱子后边。
好险司业在低头看卷簿,没注意到他。
些微松了一口气后,陆暄决定换条路线。
来国子监虽然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这地儿他都熟透了,不会像上次在苏家那样走错方向。
但走了没多远,又被人从后面叫住了,陆暄杀人的心都有了。
却还是,不得不强笑着扭过头。
看清那人是谁后,陆暄登时装都懒得装了,直接一脚踹过去,骂:“王明启!你他妈要吓死老子了!”
这一脚踹得不轻,王明启整个人直接从台阶上滑下去,捂着屁股也不喊疼,傻傻笑了声:“世子,您昨儿夜里不在房间么?我找您好久了。”
吓归吓,陆暄也知道王明启这个时候找他是要做什么,“你清白了?”
王明启看着揣着手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陆暄,神色有些激动,颤声“嗯”道:“清白了,多亏了苏家姑娘送来的荐卷簿。”
“够快的啊,”陆暄语气凉凉,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但他也懒得多问,提脚点了点王明启肩膀,“行了我知道了,清白就好,一会儿老苏课上你帮我兜着点。”
听了这话,王明启立刻瞪大眼睛,刚要问什么,陆暄立刻眼疾手快捂住他嘴。
“你小点声,”陆暄四下张望了一番,心有余悸般,“有人盯着我呢。”
满嘴药味的王明启快要窒息了,拼命点点头,陆暄这才撒手,看了看自己右手的绷带,忍不住嫌弃地甩了甩。
然后拆了,扔王明启怀里,潇潇洒洒地走了。
一路还算顺利地来到后门高墙边。
陆暄这回聪明了,没直接翻,而是站在墙后边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
国子监位于宫城附近,按说这个点这条路上有禁军值守,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皇亲国戚也不会放行。
听到外边没有动静,陆暄放下心来,一跃而起。
然而脚刚离地,就有个声音把他生生拽了回来——
“世子,”苏婵合上手中的书,从假山上下来,“快上课了,你在这做什么呢?”
陆暄:“……”
这下陆暄不能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了,这也太他妈巧了!
便转过身,语气不善:“我还没问你,你在这做什么?”
“前面不方便呆着,我便寻了个安静的地儿看书。”
苏婵举起自己手里的《古画品录》,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前面都是男子,她一个姑娘确实不太方便。
但陆暄没那么好忽悠,他盯着苏婵手里的书看了半天,越想越觉得不对。
“你还在国子监做什么?证人都招了,该审的人也审了,老……你爹是清白的,”陆暄差点说漏嘴,“你还留这儿,不会是想等着看曹文修会怎么判吧?”
虽然苏婵看着不太像这样的人。
可如果真是这样,也是人之常情,反倒是苏世诚那种只管自个儿“清者自清”的文人,瞅着怪虚伪的。
但曹文修会怎么判这件事,牵扯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国子监名誉的问题了,还牵涉到了党争,陆暄想到苏婵昨儿亲笔写的首告书,一时又有些拿不准。
“当然不是,”苏婵笑着否认,捋了头发到耳后,“家父手下缺了人,我来搭把手。”
苏世诚身为国子博士,平日里只管讲大课,各堂的课业登记、作业批阅等都是助教做的事情,严羽没了,找人帮忙倒也合乎情理。
但让苏婵来替补这个位置……
老苏那么古板一人,会让自己闺女做这事儿?
“世子?”
陆暄的思绪被苏婵打断。
他回过神,就见那姑娘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她穿了一身月白色广袖襦裙,身上披着碧色的裘衣,明明是清冷的配色,却不知为何从她身上透出了几分温柔。
陆暄愣愣地看着侧身唤他的姑娘。
似乎是见他还在原地发呆,姑娘停了脚步,“钟声都响了,还不走?”
……
连下了几日的雨停了,午时过后,竟还久违地出了太阳。
崇志堂里的人齐声念着《孟子》里的一段文章,声音明显不如早上时洪亮,而陆暄撑着越来越沉的脑袋坐在后排,昏昏欲睡。
他视线落在摇头晃脑的夫子身上,总觉得一个夫子突然变成了好多个,催眠的效果也加倍了似的。
然后又看向依葫芦画瓢的前桌,他头顶那根木簪子随着摇头的动作划着圈儿,陆暄看着看着,意识就有些模糊了。
“啪嗒”一声,他脸砸在桌子上,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