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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生怕苏婵觉得他逾越似的,赶紧补道:“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大夏天的手都冰冰凉的,大夫说这样不好。”
苏婵没吱声。
这便是拒绝了,陆暄失落片刻,倒也没强求,“那你把手放被窝里去,自己捂捂。”
苏婵没动,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了句:“过来些。”
陆暄依着她靠近了些,又听得她道:“低点头。”
陆暄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还是听她话,微微俯身低下头。
心跳不受控制地在加速,他视线落在她脸上,总是不自觉地顺着她的五官游走,而后慢慢深陷其中,最后便会情不自禁的,做出那些好似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举动。
可陆暄知道如今他逾越不得,他们好不容易回到各自的安全区,他不想再打破如今短暂的平和。
便只能克制着自己,将视线凝聚在她眉心,一点也不敢到处瞟。
可看着看着,陆暄觉得有些太近了,脸色渐渐感到几分燥热,便要再起来些,苏婵突然伸手,一手覆上他脸颊,一手轻摸他额头,微凉的掌心顺着他太阳穴的位置缓缓下移,他瞳仁缩了缩,喉结轻轻滚动着,暗自咬紧了下颌。
“嗯,没再烧了,”苏婵很快收回手揣进被子里,不给陆暄反应的时间,“你去吧,别回来太晚。”
陆暄顿了半晌,才终于回过神,眉眼挂着笑,“哎”了一声,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苏婵看着他像个讨了糖的孩子一般瞬间阴转晴,自己也不自觉淡淡地笑起来,然而又不知道想到了别的什么,那笑容里渐渐融入了苦涩。
她知道自己挺不应该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得他失落。
……
打扫完家里,阿虎带着陆暄去了村头的小赌场。
村里比不得京城,小小的一屋子里挤满了人,大多是刚干完农活的汉子,吵吵嚷嚷的,一个比一个大声,一进屋,陆暄就被那一股子汗味给熏得退了出去,好半天才缓过来。
便问阿虎:“就没有别的场子了?”
阿虎想了想,说“有”,便带他去了自个儿同学家后院,一群站起来还没他腿高的小孩子围在那儿斗着蛐蛐儿。
陆暄:“……”
罢了,那他也不能赢小孩儿的钱。
想了想,陆暄问阿虎:“你们这儿病了都上哪儿买药?”
“有个药铺,我带你去?”
说完阿虎又觉得奇怪,“但你不是没病吗?”
“少废话,带路。”
“……噢。”
其实除了想留点银子给阿虎家里道谢,陆暄主要还是记挂着那日大夫说的话,说苏婵这体质,除了药调,最好还能用个什么方子每日泡泡脚、驱驱寒,比内服要让人舒坦。
陆暄想着昨儿苏婵泡了凉水,虽然她不说,但肯定是不大好受,不然不会一天精神都不太好。
幸而他记性不错,大夫说了一遍的药方,他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
药铺的老板娘乍一瞧见这小公子生了一副贵相,约摸是个有钱人,按着方子抓完了药,狮子大张口,要了三倍的价钱。
陆暄对药价没什么概念,他也没钱。
然而那生得极为精明的老板娘上下打量着陆暄,眼睛眯了眯,露出几分贪婪来。
这小公子,唇红齿白的,生得可真好嘿!
便又问:“小郎君这药,可是替你家娘子抓来养身子的?”
陆暄本来正在琢磨如何跟老板娘开口赊账,一听他开口,顿了顿,随即“啊”了声,掩唇应道:“是我家娘子。”
他心想着反正苏婵也不在,那他也没必要非得把关系跟人解释明白了,多麻烦。
那老板娘见他这个样子,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哟!还是个腼腆的小郎君呢!
想了想,老板娘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不到手掌大的小瓷盒子,里面装着棕红色的粉末,“这是闽州产的肉桂磨成的药粉,专治虚寒,你把这一并带上,对你娘子有好处。”
陆暄瞧着那约摸才两三两的药粉,“这多少钱?”
老板娘比了个数字,比方才那方子用到的所有药材加起来还贵两倍!
但陆暄想着,不过是在京城跟秦四海他们打几把牌就能赢回来的钱,况且那闽州离这儿可不近,运输成本应当也挺高的,也就没多想。
关键是,他没钱啊!
看着老板娘一脸期待的表情,陆暄尴尬笑了笑,揪着阿虎的领子把人拎出去,老板娘以为到手的肥肉飞了,表情瞬间凝滞,急忙道:“哎别走啊!我给你算便宜点儿?哎!”
……
陆暄拎着阿虎出来,就问他:“你们这儿除了去赌,还有没有别的可以弄到钱的法子?”
阿虎拎着眉想了想,“去江边帮他们搬鱼?”
那可全是鱼腥味儿。
陆暄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可又挂念着给苏婵买药,便只好忍了忍,同阿虎去了码头。
扑面而来的鱼腥气让陆暄直想吐,他随意揪了个人问:“你们这儿给多少工钱?”
那人踹了脚旁边篓子里活蹦乱跳的鱼,溅起泥水,陆暄连忙后退,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就听到那人粗声粗气地说了句:“这样一筐,十文。”
“……多少?!”
陆暄不可思议地等大眼睛,听那人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