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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啊。”
陆暄眼睛发直,松了手,那只鸽子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留了一阵风,他嫌弃地往后仰了仰。
江卓立刻递上了热水打湿的干净帕子,陆暄接过擦了擦手,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陆祁庭他这伤春悲秋的样子逗笑,让人把地上的鸽子毛打扫干净之后,他方才上前,“怎么了这是?见着为父既不行礼,也没个高兴的样子,你是看在外面我不好动手打你是吧?”
听了这话,陆暄这才抬起眼,神色凉凉,“我大老远跑过来接应您,您还想打我?”
这语气幽怨的。
陆祁庭扬了扬眉,这才见他手掌心有一些细微的磨损,还有轻微的划伤。
他正要开口关心两句,就听那小子懒懒地喊了他一声:“爹。”
这个称呼这个语气,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小子就神秘兮兮地问了句:“您当初,是怎么追到我母妃的啊?”
魏王夫妇那档子韵事儿,当初在京城流传颇广,加上这么多年魏王府上一个侍妾也没有,更是誉为一段佳话。
但是这事儿儿子一问,陆祁庭却是老脸一红,尴尬道:“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你问这做什么?”
陆暄托腮仰头看他,“好奇啊。”
“听说母妃当年可是全京城最难追的姑娘,我就好奇父王究竟是如何不要脸皮地死缠烂打,才和我母妃终成眷属的。”
“臭小子,”陆祁庭气笑,坐到陆暄旁边来,感叹道:“长大了啊,奚落起你老子来了。”
倒是无甚责怪之意。
停顿片刻,陆祁庭突然问:“看上哪家的姑娘了?为父给你出出主意?”
“……算了,您这一大把年纪,能有什么好主意?”
陆暄认真地想了半天,摇摇头,“您哪,也就能哄哄我母妃,现在的年轻姑娘,才不吃您那一套。”
陆祁庭:“……”
……
如苏婵所料,陆暄在郓州果然见到了广宁侯姜敬忠。
还是在魏王的住处,陆暄上他那儿的时候,正好遇见他们在谈事情。
陆暄没有直接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叫来了魏王手下的亲信安雉打听情况。
可那安雉口风却是紧得很,陆暄软硬兼施,也没能套出个什么来。
只听得他千叮咛万嘱咐:“那姜侯爷这回可是救了王爷的命,世子您可千万收着点。”
噢,救了他父亲的命啊。
陆暄冷笑,知道从安雉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便也不顾阻拦,跑去了他们议事的前厅。
这姜敬忠是个弄权之辈,早已失了沙场血性,早些年与肖老侯爷同上战场,因为临阵怯战拥兵自保而处以军法,从此便记恨上了肖家。
当然,他这种蛇鼠小人,陆暄向来不屑一顾,进去后看也不看此人一眼,便同魏王行礼:“父王。”
“怎么冒冒失失的,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陆祁庭皱眉,余光看见姜敬忠起身走到陆暄身侧,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向之行拱手,语气赞叹:“多年未见,世子当真是越来越有王爷年轻时的风范。”
分明是一句恭维的话,陆暄却轻笑了一声,“侯爷的意思,是我父王年轻时也会这样失礼?”
姜敬忠脸色变了变,看着少年人不善的神情,便也不自讨没趣,自顾自地打着圆场,“世子当真是幽默。”
两人落座之后,气氛还有些僵硬,陆祁庭掩唇轻咳一声,同陆暄道:“刚才正谈到你,你就来了。”
陆暄“噢?”了声,“我有什么好谈的?”
“姜侯爷听说你来了,要为你洗尘接风,今夜啊,还特地设了宴席,方才我正说到你这一路奔波劳苦,不定愿意参加。”
姜敬忠听了,也立刻示好般笑了笑,“是啊,世子一路来此不容易,若是今日觉得劳累不愿出席,那便明日。”
“你确实该替我接风洗尘,”陆暄语气漫不经心的,“若不是你,我也不至于今天才到。”
姜敬忠神色僵了僵,不大明白陆暄话里的意思。
“不过呢,虽然是辛苦了点,但我也不能,辜负了姜侯爷您的一番美意啊,”陆暄身子往前倾了倾,笑里藏刀,“您说是吧?侯爷。”
……
夜宴设在广宁侯家中,陆暄随父早早便到了。
广宁侯亲自在门口迎接,笑着寒暄了几句,道:“这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宴席便简陋了些,望王爷和世子不要怪罪。”
魏王含笑,“哪里哪里?”
陆暄揣着手跟在后头,神色颇有些傲慢,一脸的“生人勿近”,姜敬忠同他说了几句话,得不到回应,便作罢了。
到了宴厅,广宁侯府的亲属和女眷也在,包括那位年方十三的清宁县主,因苏婵先前提过一嘴,因而陆暄的余光往她身上落了一下,并不是很感兴趣。
反而是魏王说了些客气话,以回应他们一家的热情。
便是这时,一白衣青年端正上前,行礼道:“见过王爷。侯爷,都已准备好了,请落座吧。”
陆暄视线落在青年俊美的脸上,眼里仿若结了冰的湖面,透着丝丝寒气。
不等姜敬忠开口,陆暄就问:“广宁侯,这人谁啊?”
姜敬忠听陆暄突然问起,神色微僵,但还是笑着解释:“这是老臣府上的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