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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江宁城大部分的风光尽收眼底,远处最亮堂也最热闹的区域应当就是那难得一遇的夜市了,恰逢时间赶巧,且与某地的方向一致,嘉回方还好着的心情瞬间变得惆怅起来。
宴绥解下外袍,披在她的肩头,轻声问:“殿下可是想回宫了?”
“我担心阿兄,一直都没收到他的消息,也不知是好是坏,心下不安,总是担忧着的。”嘉回抱膝而坐,下巴慵懒地搁在膝盖上,显得整个人孤寂非常。
宴绥陡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个话题,好端端的又把人弄得黯然神伤,看着嘉回,徐徐安慰道:“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若真有什么境况,朝廷内外,早就传了个遍,何至于听不到百姓议论。既然没有,那就说明太子此刻并无大碍。”
“那阿嫂呢?不也没有她的消息,照你这么说,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她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嘉回侧过头看他。
宴绥还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他与太子妃交集并不多,因此少有心思会去了解她的境况,但是迎上嘉回湿漉漉的目光,终是于心不忍,想替她打探一下,哪怕没有任何收获。
“明日我就去一趟府衙,跟各位大人打听打听,若有消息,立刻回来跟殿下汇报。”
虽然希望不大,但对于嘉回也是一股难得的期翼,她把脑袋轻轻搁在宴绥的肩头,满是愉悦地说道:“好啊,那等回宫后,我要在阿耶面前替你多美言几句,如果他老人家高兴,许是会赐你个官职,你想做什么,不妨先给我说说。”
“我想做什么,殿下不是知道吗?”宴绥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是耐人寻味,话锋一转,又说:“何必圣上点头,只要你愿意,我情愿一辈子就这么无名无分地待在你身边。”
嘉回可不乐意,“大丈夫应该志在庙堂,而不是拘泥于深宫后宅,我要是把你一直留在身边,岂不是误了你的前程。”
“我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前程与我来说,无关紧要。”宴绥毫不掩饰自己的志向。
嘉回眨眨眼睛,对宴绥的话持怀疑态度,怎会有人对权力富贵不上心,除非他是善兴寺吃斋念佛的和尚。
不过宴绥不能是和尚,她也不能就此亵渎至上的神明。
嘉回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听他道:“但若是为了你,我搏一搏又何妨。”
她忽地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两人视线相撞,复又同时笑了,宴绥把她肩头的衣服拢紧了些,问:“那先回房吧,风大了,免得明早起来又要头疼。”
他拥着嘉回下了屋顶,护送她回到院内,看着她熄灯就寝,这才自己回房休息。
嘉回躺在床上还在想着今晚的奇妙经历,自打出宫后,这些以前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一桩桩全都实现了个遍,虽只有个把月的时间,但好似过了许久许久。
就是不知长安现在如何,翊王一党究竟处理得怎样,元漾是否真的能护住太子妃,太多的疑点堆积在嘉回脑中,她仔仔细细想了一整晚,还是决定天亮亲自写封信,管它寄不寄得出去,写下来也总比憋在心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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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长安的茶肆酒坊都在流传着这样一个秘闻,说是那个整日里只知道摆弄花草,最是淡泊名利的翊王爷被皇上下令禁足在府了,大家讲得绘声绘色,一传十十传百,就是街边不谙世事的孩童都知晓个大概。
这日恰逢散朝早,元漾径直奔向建章宫,把手中查到的资料一一呈上去递交给梁文帝后,便规矩地跪坐在大殿中央,静静等候吩咐。
他不敢抬头直接去看梁文帝的神色,只是听见他翻弄折子的动静越来越大,便可隐约猜到他此刻早已怒火中烧,但又顾及着体面,不好直接发作罢了。
元漾拱拱手,再次出言道:“儿臣已经查明,翊王勾结外邦胡商,重金购进西域战马,意图铸造箭矢,私自豢养死士等多重证据,顺藤摸瓜之时,还发现了其悄悄派人前往岭南的秘密,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厉害的人物。儿臣心下起疑,故而立马禀告了圣上,望圣上遣人仔细探查一二,若是真的不妙,还可及时扼杀其至摇篮当中。”
“找什么人,这长安城里还有他看不上的人吗?非得跑到岭南去找!”梁文帝一掌把折子拍在案牍上,震得旁边笔架上的狼毫簌簌往下落。
大太监徐贵忙小跑着上前收拾,顺便轻声劝道:“圣上莫急,身子要紧。”
梁文帝冷哼一声,烦躁地挥挥手,徐贵会意,躬身退至一旁,叫上还候在两侧的若干宫女太监,齐齐出了大殿。
殿门轻阖,元漾复又拱手回话:“儿臣斗胆扣留了翊王府两位南下的仆人,严刑拷打外加威逼利诱,总算问出了一些……关于岭南的秘事。”
梁文帝单手敲打着桌面,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太子,自他近日来不断打击翊王的动作来看,不知是真为朝廷着想,欲意清理毒瘤,还是为了自己的心思,想要排除异己。
但这都无异于在挑战一个皇帝的底线,即使再不看重翊王,那也是实打实的皇子,他不容许有任何争权夺利的现象出现在众位皇子之间,尤其涉及到夺嫡,那更是忍无可忍的。
此前收到过一些弹劾翊王的折子,有言官有武将,但梁文帝也只是放置在一旁,没有多加搭理,不是有心要护着他,而是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不能贸然动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