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仆停在明障子下, 对夏油杰点了下头，然后脱掉鞋子踩上去, 走到拉门前, 轻轻敲了两下。
    “真斗大人, 夏油特级来了。”
    “嗯。”
    得到默许, 侍仆下明障子重新穿上鞋子, 对夏油杰说道：“您可以进去了。”
    夏油杰没有脱掉鞋子，改用咒力阻隔鞋底与地面的接触，踏上明障子，打开拉门，走进去。
    房间里已经坐着一个老者，老者身材瘦小, 但后背挺得竖直，比一些松松垮垮的年轻人看起来更正经精神。
    “坐。”老者开口道。
    夏油杰也不矫情，两步走到老者面前，跪坐下。
    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张棋盘，上方黑白两棋黑方处于劣势，快要被白棋全部吃掉——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老朽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被人不遮掩饰的敏锐打量，对方还是称得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夏油杰并不感到窘迫或是紧张，不卑不亢道：“您问。”
    “你是否有决心带领大家走上一条正确的路。”
    夏油杰接到加茂真斗的电话时就猜到了结果，但还是为这位老人选择的速度惊讶。
    按他的推算，至少要等到立场再一次出现重大冲突，加茂真斗清晰的看到他这一方力量的蓬勃强大，才会下定决心站队。
    发生了什么吗？
    事情超脱控制的走向让夏油杰感到不安，但表面上平静镇定，没让观察他的加茂真斗看出什么。
    “一直如此。”心下思绪万千，明面夏油杰自然的回答道。
    加茂真斗继续问：“你怎么确定自己以后不会改变初心？”
    夏油杰：“在人之上的时候把别人当成人，在人之下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人。①”
    加茂真斗手颤抖了两下，他看着眼前这个实力强大，不愿被权势侵蚀的年轻人，闭上了眼。
    和室变得安静起来，连外面的风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油杰没有急着出声，他在等加茂真斗做出最后通牒。
    半晌。
    也许时间过去了五分钟，也可能是十五分钟。
    和室终于响起苍老的声音。
    “后生可畏。以后就拜托你了，夏油特级。”
    夏油杰微笑道：“当然。”
    “最后一个问题。”
    夏油杰的心骤然提起，有种果然来了的安心感。接下来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导致加茂真斗加速选择的原因。
    “五条悟还活着吗？”
    哈......？怎么会是这个问题。
    夏油杰错愕，心里咯噔一下，联想到最近两天五条悟晚归，心情还很不错的样子，觉得这事怕是有五条悟从中插手。
    “您什么意思？”哪怕心里都要翻天了，表面上夏油杰还是冷静平淡的样子。
    加茂真斗冷哼一声，没有任何负面的意思，说道：“都是一家人了，你还要隐瞒吗。”
    夏油杰：“......”不，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行了，知道你慎重。”夏油杰不回答，加茂真斗也不恼，闲聊道：“你觉得雪枝如何。”
    雪枝。
    夏油杰是这个这个女孩子的，加茂家的嫡四女，没有继承到赤血操术，咒力也很弱，今年十八岁，很少出门，他之所以知道也是两年前咒术高层举办宴会时他没办法不参加，去走过场的时候看到过一眼。
    是个看起来很漂亮，也很娇弱的少女。如今两年过去，应该有十八岁了。
    总之存在感很低。
    而加茂真斗如今提起，意思再明显不过。
    夏油杰虽然知道加茂真斗是想和他拉近关系，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厌恶。表面不表现出一分，微笑道：“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加茂真斗对于这个客套的回答没什么看法，但心里有了想法。
    “你要是喜欢，我把她送给你如何？”
    夏油杰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握紧，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语气温和的道：“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考虑风花雪月之事。”
    加茂真斗遗憾的道：“好吧，但你要是有想法，可以随时告知我，除了雪枝，她身边的贴身女仆也很漂亮。”
    之后又寒暄了几句，夏油杰便借自己一会还有事要忙告辞。
    离开加茂家，夏油杰乘着虹龙飞上天。抬手拉住领结口，往下一拉，取下领带扔进储物型咒灵口袋中，随后还是觉得不舒服，干脆把扣到顶的扣子解开几个，很快脖颈下露出一片白，锁骨若隐若现。
    这下终于没有憋着的感觉了。长舒一口气，夏油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接通。
    【喂~杰，怎么了？】
    “悟，你这两天做了什么？”
    【吃饭睡觉打宿傩。】
    夏油杰抽了抽嘴角，无奈道：“别闹，认真问你话。”
    【好吧，故地重游。】
    夏油杰刚想说话，突然听见电话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似乎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眼皮直跳，夏油杰问道：“悟，你在干嘛？”
    【玩扮演医生的游戏。】
    “真人？”
    【哈哈，当然不是了，杰你怎么会这么想，好恐怖哦。——啊啊啊！】
    夏油杰：“我好像听见了惨叫。”
    【是提前录好的啦，是不是很真实？——五条......不会放过......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