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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答他:“你在练习剑道。”
我看到了严胜抿紧的嘴唇,对方别过头,像是被人发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有些狼狈。
就像一个……倔强的小孩子。
“挥刀的时候调整好呼吸,不要一次性吸入过多的空气。”我说,“这样可以延长挥刀的时间,提高耐力。”
严胜愣住了,看了一眼刀一眼,又转头与我对视:“你……修习剑道。”
“算是吧。”我扭头看着墨蓝的夜空。
星辰已经升□□,月色逐渐明亮。
“你为什么会修习剑道?”严胜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继续问。
“为什么会修习剑道……”我轻轻重复了这个问题,而后语气轻松地说:“原因蛮多的,其中一个大概是被自己的父亲拿刀抵在脖子上强制性要求拿起刀来。”
“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挥刀?因为死去的部下?还是因为……缘一?”
对面的人握刀的手一瞬间青筋暴起。
喔豁,看来是因为我家小猫咪了。
“啊,抱歉,是我逾矩了。”我没有偷窥别人小秘密的爱好,所以我选择换上了一件事,“能带我去看看缘一以前住的小房间吗?”
对方皱了皱眉头:“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过去的缘一。”
耳边又是呼啦啦的风声,头顶的松针在风里摇晃着,夜空中的星辰越明亮。
我觉得严胜有点不愿意,这种不愿意大概是因为他认为我撞破了他的秘密而对我避之不及。
我真的不知道他有的什么秘密,也对他的秘密不感兴趣,亦没有揭穿别人小秘密的爱好。
尽管不愿意,严胜还是领着我去了缘一曾经住过的那间三叠大小的房间。
“你和缘一,一直生活在一起?”
前面领路的人突然说。
“嗯。”我说,“他跑了一天一夜,跑到我居住的山村的稻田边,说要跟我回家,我就带着他回家了。反正都是孤身一人,有另一个人相伴也好。”
前面走的人的脚步顿住了一会儿,而后又继续向前走。
我跟在严胜身后慢慢地走,任由他带路,期间他又问了问很多关于缘一的问题。
我感觉,他很关心缘一,但这一层的关心里,又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老实说,无论是我还是严胜,都是不善于言辞的人,我要是能舌灿莲花,当初就该把千手扉间骂个狗血淋头,省的他一天到晚给我大侄子扣黑锅。
缘一自小就离开家,十多年跟家里音讯全无,要把故事从头讲起,估计要不少时间,于是我挑挑拣拣地跟前面的人讲了一些事情,他也挑挑拣拣在听。
“缘一很多地方都异于常人。”我最后说,“在剑术上他的天赋是绝无仅有,但是他在人情世故上却不是一般的迟钝,他很在意你,严胜先生,虽然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看到前面走的人脚步顿了顿,整个人都愣了一会儿后,又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知道这久未相逢的兄弟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了隔阂,我不知道我的话能起什么作用,但是能说一点是一点。
缘一的心里,拥有的分量极高,若是知道严胜对他的疏离……我不想看到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暗淡下去的样子。
于是我到了那间三叠大小的房间,拉开纸门的那一刻灰尘洋洋洒洒地扑了上来,我忍不住呛了几口。
房间真的很小,但是容纳那时候小小个的缘一没有什么问题。
透过纸窗照射进来的月色里,灰尘在其中洋洋洒洒,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朦胧。
“我的母亲是个非常虔诚的人,她希望这世界上再无纷争,每天不停地祈祷。”
曾经谈及自己的母亲的时候,缘一曾经这么对我说过。
我想缘一在性格上可能会像他妈妈一点,毕竟,母子两个人都不喜欢纷争。
也许在缘一母亲的观念里,没有纷争的世界,她呆呆的儿子可以幸福无忧地活下去吧。
很多时候,看似宏伟的目标,其实没有那么伟大,真正的祈愿只是为了让某些自己在意的人幸福。
缘一耳朵上一直带着母亲赠与他的日轮耳饰,起码,妈妈的光芒与祝福,意一种特别的形式,至今仍在照耀着缘一。
月色有些朦胧,在朦胧的月色里,我仿佛可以看到,一个在月夜下不停为儿子祈祷的母亲,双手合十的虔诚模样,还有……缘一小小一个,呆呆愣愣的样子。
我弯了弯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有妈妈真好,妈妈果然都是温柔的女人。
于是我呆了一阵子就回去了,临走前,严胜还是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我的话,他听了多少进去。
总之,祈愿未来都好。
回到居所的时候,我看见了正在看月亮的猫咪,见我回来,缘一转头看着我,踩着一地的月色向我走来。
“缘一。”我朝他笑笑,“你妈妈真好。”
缘一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日轮耳饰也随之在月光里摇曳。
我撸了一把他的头发。
缘一愣了一下,说:“你高兴就好。”
结果被我崩了个脑瓜。
第二天天蒙蒙刚亮,远方的天空开始翻鱼肚白,金色的太阳如烟雾般弥漫在山间,山间的群鸟开始叽叽喳喳闹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