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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语轻轻松松,好似诉说什么精彩有趣的生活趣事。
“用镊子按动青蛙的神经,即使死去了,它的大腿依然会抽搐,”罗赛琳说,“中()毒者也是一样的,即使死了,尸体也仍然会因为中枢神经受到的伤害而持续抽搐。多数毒()物都会使得中()毒者备受痛苦,但马()钱子碱算是当中佼佼者。”
说完,罗赛琳还有些得意:解剖的青蛙,这个比喻多么生动!
“我一直觉得,要不是恨到了极点,凶手不会选择症状这么痛苦的毒()药,”她望向表情惊恐的德克森小姐,“所以,德克森小姐,你究竟是憎恨在场的哪一位,要用上马()钱子碱?”
德克森小姐:“我,我没有!”
盖茨比绷紧一张脸走了回来。
“是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既然如此,就把这瓶药物交给警察,让专业人员去鉴定它究竟是什么。”
罗赛琳很善解人意地补充一句:“如果交给警察,你可就坐实谋杀未遂的罪名了。”
德克森小姐:“我,我没有谋杀,我,我根本不想杀人!”
她当然不想。
当罗赛琳道出马()钱子碱的名称时,盖茨比的表情陡然一变,可德克森小姐却没什么反应。足以证明她根本不知道玻璃瓶中装的是什么,说是在药店买的也完全是谎言。
毒()药只可能是别人交给她的。
“那你就说出是谁给你的毒()药,”罗赛琳说,“好来证明你被利用了。”
“我没——”
“你不说,我就告诉法雷尔先生去。”
“你不要告诉她!”
趴在地上的德克森小姐,一听到法雷尔先生的名字,立刻挣扎起身。
“我哪里知道这是毒()药,我根本没想过杀人,”她说着说着,就止不住哭出声来,余下的话语因为啜泣而断断续续,“只是有人告诉我,告诉我今天的晚,晚宴宴,我的座位离你的很近,所、所以……”
“所以?”罗赛琳追问。
“所以有人给我了这个,说放到你的酒杯里!”
德克森小姐哭喊着,她甜美的脸蛋因恐惧和激动变得扭曲,妆容也花成一团:“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拿到威廉姆斯夫妇的女主演,你之前从未有过任何表演经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换来了这么一个机会吗!”
“睡大通铺、住地下室,和十几个竞争者抢一个只有两句台词的小角色——我在百老汇打拼这么多年,一步一步往上爬,努力了这么久这么久,”她嘶声裂肺地开口,“我知道我条件不够好,我没有那么好的嗓音,所以我想要人捧我。你们都瞧不上我给法雷尔当情人,可至少,他愿意为我花钱,连我的父母都不愿意为我多花那么一个子儿!”
“我恨死你了!我也讨厌伊蒂丝·波洛!操着法国口音的外国人,一个又一个的天才宠儿,刚到百老汇就备受瞩目,拿到了谁演都会红的主角,凭什么啊!
“是,我是想给你下药,但给我药的人告诉我,这只是泻药而已!我想让你出丑,但我没想过杀了你!”
德克森小姐哭到激动处,便开始控制不住地打嗝,连话都说不清楚。
罗赛琳却只是眨巴眨巴眼。
好激动哦,至于吗?
马普尔小姐说过,罗赛琳不是很擅长感受他人的情绪。这个缺陷在她年幼之时一度产生教育上的困扰,不过随着罗赛琳长大,在几位长辈的努力之下,如今她的逻辑思维的判断足以弥补情感上的缺陷。
但能理解归理解,碰到这样对方情绪过分激烈的场面,罗赛琳就有点……跟不上了。
这该怎么办才好?
对方的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继续追问线索的。罗赛琳疯狂回想着马普尔小姐处理类似案例的方法,发现没有一个可以完全套用在当下的场面。
马普尔小姐还说过,自己办不到的时候,可以向身边的人求助。
于是罗赛琳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盖茨比。
男人手里拿着玻璃瓶,站在走廊与房门的必经之路上。盖茨比身材高大,直接堵住了德克森小姐可能逃离的去路。
宾客在宴会上带进了毒()药,他这个主人的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淡淡的低气压萦绕在盖茨比的四周,让他刻意隐藏起的军人气概更为明显。
四目相对,他压抑的警惕与罗赛琳的茫然形成鲜明对比。
盖茨比挑眉:“怎么?”
罗赛琳指了指痛哭失声的德克森小姐,绿眸子写满了诚恳:“你能让她平静下来吗?不然我不好问。”
盖茨比:“……”
挺拔的男士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
罗赛琳的心提了起来:“这,这么难吗?”
盖茨比看了她一眼:“我不是为了德克森小姐而叹息,罗赛琳。”
罗赛琳:?
她还想再问,但盖茨比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帕,蹲下()身去。
他选择与德克森小姐平视,然后把手中的帕子递给对方,平静开口:“这么哭喊会伤到嗓子。”
罗赛琳预先设想了好几种安抚方式,都没有盖茨比这一句简单的话语有效果。对于一名歌手来说,没什么比自己的嗓音受到伤害更为可怕。